现在是初秋了。
炕头暖和,柴秀就被挤在炕头。当然了,她表面还不是很乐意,一是苏婉说老三太小放中间,这样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柴米在最炕稍呢,而柴秀就稀里糊涂的被安排到炕头了,柴秀说自己不喜欢炕头。
当然了,那是夏天。
夏天热一些,柴秀睡的不太好。
现在冷了,已经在炕头“唯唯诺诺”呆了三四个月的小柴秀,今天还正好冷,结果就让宋秋水把地盘给抢了。
“是占我地方了……而且主要是……姐你不能累着宋秋水啊,万一累坏了睡着了,炕头又热,上火了咋整。”
“去去去,你去东屋睡觉,要不你忽悠咱妈去东屋。宋秋水不干活,都我干啊……还是说我指望着你干活?”柴米蹙眉:“要不明个你来干活,这样我正好不用招呼宋秋水了。”
柴秀知道,今晚这炕头是彻底没戏了。
“行行行,我惹不起,躲得起!”柴秀气鼓鼓地抱起自己的小薄被,“我去东屋!跟老爹挤就挤吧,总比在这儿看资本家剥削劳动成果强!”她刻意把“资本家”三个字咬得重重的,还瞪了柴米一眼。
柴米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去吧,记得把门掩好,别让耗子钻进去。对了,东屋还没烧炕,记得自己烧一下……嗯嗯,动静别整太大了,免得把我们吵醒。”
柴秀:“……”真是亲姐!
抱着被子,柴秀趿拉着鞋,不情不愿地挪到了东屋。柴有庆正靠着炕头抽烟袋呢,烟雾缭绕的,看见柴秀抱着被子进来,明显愣了一下。
“咋?炕上没地儿了?”柴有庆磕了磕烟灰。
“哼!让宋秋水占了!”柴秀没好气地把被子往炕上一扔,“爹,你去那边,给我腾个地方。”
柴有庆难得没吭声。
柴秀爬上炕,在炕梢找了个位置铺好被子。东屋的炕远没有西屋暖和,柴有庆又一直抽烟,空气里都带着股子烟油子味。
柴秀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心里把宋秋水又念叨了好几遍:都怪这个家伙!害得我跑这来闻二手烟!
就在她心里默默诅咒的时候,灶屋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弱的哼唧声,紧接着是爪子挠纸箱的“刺啦”声。柴秀竖起耳朵——是那俩小祖宗醒了!估计是饿了,或者觉得冷?她下意识地想爬起来去看看,但身体刚一动,又赌气地躺了回去。
“管它呢!爱叫叫去!又不是我的狗!”柴秀嘟囔着,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过小狗一直挠那个纸壳箱,柴秀又没烧炕,炕还有点凉。
“烦死了!”柴秀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气呼呼地下炕。
柴有庆看着女儿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摇摇头,又吧嗒了一口烟。
柴秀蹑手蹑脚出来,开灯。
看到那个破纸箱里,两只小狗正挤在一起。大脑袋果然精神头足些,扒着纸箱边缘正努力想往外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撇子则缩在角落,小身子微微发抖,哼唧声比大脑袋更细更可怜。
“啧!大晚上的,你俩嚎啥嚎!”柴秀压低声音训斥了一句,但还是走过去,蹲在纸箱边。她伸手进去,摸了摸两只小狗的脑袋。大脑袋立刻凑上来舔她的手,撇子则怯生生地往她手指上蹭了蹭,冰凉的鼻尖触感让柴秀心里那点怨气消了大半。
“冷了吧?二姨也真是,也不知道多放点垫的……”柴秀嘟囔着,起身去柴禾堆旁,又薅了几大把干燥柔软的玉米皮子回来,一层层铺在箱子底部,把两只小狗重新放了回去,还特意把撇子往暖和的地方塞了塞。两只小狗似乎感觉到了暖意和安全感,哼唧声渐渐小了下去,互相依偎着蜷缩起来。
之后柴秀偷摸出去拿了一些柴火,之后点火烧炕。
“人不如狗……不对,同命相连。”柴秀嘟囔着。
柴秀不敢说柴米的不是,就开始说她爹的不对来了,她进屋来说嘟囔着:“爸你这天啥也不干,之后回来了,也没人说啥,你自己炕都不烧火?”
柴有庆愣了愣:额……
随后柴有庆下地烧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