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沈誉,果然在他身后见到了与丁漠一般的背灵,也是一般的薄透晶莹,脸容与沈誉相似。
沈誉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脸色为难,他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可你苏府如今模样,我若娶你,必然是放弃我沈氏一族的前途。”
“你放心,便是为妾,你在我心中也任谁都越不过去。”
沈誉郑重发誓。
苏妍嗤笑了声:“然后再等你为了前途娶了正妻,来磋磨我?”
沈誉急道,连清风朗月都顾不得了,此时才有些真实出来:“誉,誉不娶正妻,可好?”
“既有一时妥协,便有一世让步。”
苏妍不信,见沈誉还是不放弃,加了记猛药:“何况,我应了别人。”
她很奇怪地一点都不在意沈誉会将这说出去,并非信任,反倒是……对这世情规矩的满不在乎。身体内像是有什么在发酵,要突破一般。
“别人?是谁?”
沈誉柔声道,声音里却暗藏着一股狠劲。
苏妍摇了摇头:“这你不必知道。”
“是不是那丁公子?”
也许,天敌自有感应,明明与丁漠不过一面之交,沈誉却印象深刻,第一反应便是他。
苏妍好笑地看他:“不论是谁,我都不会嫁你做妾。”
沈誉蓦地闭上眼,手攥得极紧,半晌才睁开眼道:“誉不可能娶你做妻。我沈氏一族奋斗到今天地位,是无数族人的努力,不能毁在誉的手中。誉爱你敬你,却绝不可能将家族凌驾到誉个人的享受之上。”
他从前往后,都不会再这般朝人坦白。看着眼前女子如花鲜妍般的脸,沈誉心下绞痛,却不得不放弃,仿佛有什么制约之力在缓缓从身上脱离,他怅然若失。
苏妍只觉浑身一轻,心内隐有所感。
正要说话,却被一道低沉的琴音般的声音打断:“沈公子此言当真?当真要放弃苏娘子?”
丁漠一把推开菊字间大门,昂首阔入。
一贯的红衣赫赫,公子绝色。
沈誉皱眉,却不愿在这人面前示弱:“与你何干?”
“是也不是?”
丁漠逼道,一股如山岳般的气势压来,直让沈誉寒毛直竖,心底竟一点都提不起反抗的意志。
苏妍一愣,看样子,那暗纹带来的好处不少,丁漠今日简直是脱胎换骨,说不出的感觉,却与众人都不同。
再看,他身上的背灵彻底地融在了体内,隐隐一层光,其余看不见了。
沈誉闭眼,想到家中老父,想到日后,决然睁眼:“是,誉放弃。”
既明知事不可为,何必迎头直上。
才说完,一股巨大的悲恸和绝望从灵魂深处席卷过他,让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滴泪夺眶而出。
他呆呆地抹了一把脸,一股红光瞬间拔体而出,苏妍亦是如此,在半空混做一团,转了转,便随风飘散了。
丁漠满意地笑了,这才看向苏妍,像看向失而复得的宝贝:“血契散,静疏,就等你醒了。”
说完这段莫名的话,他拂袖一卷,室内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柔风送到了门外,面面相觑。
苏妍正要启口说话,外面便传来一道巨大的喝声:“午时已到,行刑!”
她忙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一排排的宁国公府男丁像粽子般被捆作一团,整整齐齐地跪着,其中便有她熟悉的大舅舅,大表哥等。
他们再无往日挥斥方遒的洒脱,再无金尊玉贵的做派,纷纷神情愁苦,或绝望,或呆滞地跪着,脖子露出一截,在艳阳下白得刺目。
身后一列刽子手举着大刀,等候监斩官判。
“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