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抱着勘查箱缩在墙角,新领的89式警服被铁锈蹭得泛白。
他盯着女尸脚踝特写照片,喉结不住滚动。
照片里凝结的蓝色油渍像毒蛇信子,让他想起机械厂改制那年,父亲工装裤上永远洗不掉的德国润滑脂。
——那东西沾在皮肤上,会灼出硬币大小的溃烂。
·
“小周!”
祁川突然点名,惊得年轻人撞翻了墨水瓶。
蓝黑墨水,在实木桌面上洇出狰狞的树状纹,恰如横梁上晃动的女尸投影。
“去档案室把88年设备引进清单翻出来,外资厂用的润滑脂型号,一个标点都不能漏。”
“哦,是,祁队!”
周鹏应了声,赶紧动身前往档案室。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沙沙沙!沙沙沙!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秦拎着暖水瓶撞开门,人造革皮鞋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锅炉房就剩这点热水了。”
老秦扯着嗓门,给众人倒茶,搪瓷缸沿结着厚厚的茶垢。
“武处刚来电话,市委那帮人,要把案子压到两会以后。。。。。。“
咔嚓!——
祁川闻言,脸色一冷。
钢笔尖直接戳穿,手里撰写思路的稿纸。
墨水顺着裂痕爬上“作风问题”的批注,将“可”字的右勾,染成毒蜘蛛。
恰逢此时;
窗外传来供销社大喇叭的吆喝:
“凭票供应冻带鱼——”
嘶哑的电流声,混着北风灌进来,掀飞了墙上的积案清单。
1990年6月的《工会月报》在空中翻卷,头版女工劳模的笑脸正对祁川严肃的面孔。
·
“老齐!”
祁川突然暴喝,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齐天明正用镊子尖,挑起一抹油渍对着紫外灯,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荧光在油膜上炸开诡异的蓝绿色,像阴雨天腐烂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