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去,在锦被之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被夜里的冷风一吹,现在还凉着。
元衡感受到一股暖意,侧身过去,与他相拥。
“臣一直很羡慕崔状元,若这一次臣有命回来,臣希望能离殿下近一些。”言语之中流露了复杂的情感,有歆羡、有伤感、有希冀。
她听得明白。
出身是无法更改的,所以他羡慕崔纯与她门当户对。而他只能通过自身的努力不断缩小鸿沟,但只要不是天涯之远,只要能看到对岸的她就足够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虽然和我订婚的是他,可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你还不偷着乐?要是回来以后我和他完婚了,也和离了再与你在一起好不好?”
她怎么还会与崔家成婚呢?也只是在离别之际开开玩笑罢了。
“睡吧。”她疲惫不已。
卧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今夜之后,造化将以她创生天地、孕育万物的手,小小地点起一点波澜,在人间掀起惊涛骇浪。
——
两日后的清晨,朝阳还未从夜里彻底醒来,天地之间依旧昏暗,清晨迷蒙的水雾笼罩一切,似乎带着不详的意味。
昨日昙影与姜湲整理好证据之后报给元衡,元衡命夏侯雍拿着她的信物悄悄出宅前往萧宅找到长公主舅父萧胜,而出宅的关键就在此刻。
黑暗之时,后门迎来了送菜的菜贩,只有这时候负责监视宅邸的禁军才会开门放人,夏侯雍便利用这个环节掩人耳目,逃出宅邸。
他走之前回望了穿着侍女衣着为他送行的元衡,二人相望不语,嘈杂的搬运和摩擦之声也在两人的复杂情感之中变得无关紧要。
夏侯雍最终是安全地离去了。
元衡回到归凤楼等消息。
今日醒得早,但直到日光已经驱散了水雾,她都没有一点饿意,心中担忧,哪里吃得下去?
直到了中午,冯佩见她一直没有胃口,亲自下厨替她做了饭,她只推脱说不饿。后来冯佩千方百计的劝她,才勉勉强强吃了些。
如果顺利,现在舅父应该入宫了才对,今日没有朝会,但是作为从三品的大员,入宫不是什么难事。
而最快应该下午就有消息传到自己手上。
她担忧的不是舅父会不会袖手旁观。因为她洗清冤屈,她的姥爷萧广也就能官复原职,对于萧家有利无害。她最为担忧的是萧胜如何让皇帝开三司会审。
她这个舅舅,不如姥爷手段高明,只能算是平庸,若是姥爷出马她就放心了,只不过姥爷现在无官无职,没有皇帝召见又如何进宫?就怕舅舅又不知变通。
但这件再没有其他的人能信任了。
元衡长叹,无权无势,就无心腹,就无谋臣,她现在只能动用血亲关系,但血亲就一定可靠吗?
这一天过得极其漫长,令人难捱,直到下午,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进来的只有一个人,当朝皇帝——元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