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打”得比较激烈。
“休战了,我要睡了,明日还要画云州。”元衡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夏侯雍想起两人各执一词的模样,分立在书桌两旁,指着图卷,你来我往,言辞之间烽火连天。
元衡临危不乱,运筹帷幄,思虑周全,面对纸上大战,她的才华和气度尽显。
她并没有实际深入战局的经验,而她屡次在交锋中展现的出色应变能力和对全局大势的把握。即使只是“纸上谈兵”,也能体现她的能耐。
她要么是个极有作战天赋的人,要么是极其善于思考、总结和改进的人。
他早已经意识到自己在逐渐违背当初画舫里说的那句话“臣不敢喜欢,又不敢不喜欢”。
他还一直给开导自己:像长公主这样的人,任何一个久伴身侧,都难以抑制住喜欢。他也更加了解到宅邸之中臣仆们对于殿下发自内心的敬服,他又在这一份敬服之上生出爱慕。
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应该羞耻的事。
元衡睡梦之中动身调整睡眠姿势,侧身转向他。月光无法照进内室,听得她均匀的呼吸之声,她已经熟睡了吧?
悄悄地亲一下。
他靠近她,在她额头偷偷摸摸地亲了一下。
随后做贼心虚地转过身去,背对她。
一边平静澎湃的心潮,一边给自己开脱。
青天白日下他只是个面首,听她的吩咐,按照她的意愿行事,而只有这时候,他才能越过身份的限制,不做面首,偷偷做一回爱人。
“你偷亲我?”
说着他被元衡扳过身子。
“既然殿下知道了,又怎么算偷?”
夏侯雍心跳加速,羞赧得无地自容,只能耍赖。
“好啊你,还强词夺理了。”元衡一把跨过,撑在他直挺挺的身躯之上,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谁让你偷亲的?还让不让我睡了?”说完拧他的脸。
如果她真的生气,他已经跪在床下请罪了,他听得出她在玩笑。
“另一个我在心底主使的,他迫切地、渴望地将日日夜夜都缠绕着我的情感宣之于口。”
他不再用身份和等级压抑他的内心,想放纵一次。
夏侯雍仰面,伸出一只手贴上元衡的脸颊。
暗夜中被礼教和规矩束缚的自我,最真实的自我,最容易从心牢之中逃逸出来,在充满荆棘和顽石的道路上奔跑。
她听明白了。
“关你几天怎么样?让心底的狂妄、真实、感情充沛的你冷静冷静?”元衡说完伏下身,贴在他胸膛上,“既然这样喜欢,我要看看你过几天见不着我,会不会疯掉。”
“来日这样长,五天算什么,是不是?”她闷在他胸膛上直笑,“那你今夜要好好和我道别才是。”
这就是元衡对他告白的回应,与其说是惩戒,不如说是个打情骂俏的小游戏。
“殿下现在又不困了。”他抱住伏在身上的元衡,暖意和柔情自心底升起,逐渐沸腾。
再没有什么比一腔真情得到她的正向回馈更令他满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