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7章相爱相伤
往下翻,是一叠泛黄的设计手稿,纸上画满了稚嫩的婚纱草图——那是她少女时期对婚姻的憧憬,后来被她当作废纸丢弃,是他从垃圾桶里一一拾回,小心压平、晾干,珍藏至今。
手稿旁,一方浅蓝手帕叠得方方正正。
上面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小雏菊,针脚粗短,像她十岁那年第一次学女红时留下的笨拙。
后来手帕遗落在老宅,他翻遍储物间、拆空地板,整整三年才把它重新找回。
角落里躺着支褪色的红绳姻缘签,签文早已磨得模糊不清,他却仍记得那天——
寺庙香火缭绕,她跪在佛前,把签攥在掌心反复摩挲,眼底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亮色。
妒火骤燃,他趁她转身,一把将签从树上扯下,塞进自己口袋。
哪怕后来知晓那签或许与霍云霆无关,他也再不肯归还。
还有个用白色棉线编成的晴天娃娃。
娃娃的笑脸画得歪斜,头顶系着一条粉色丝带——
他无意中看见她在花园里编织,说要送给霍云霆当生日礼物。
于是当夜,他潜进她房间,把娃娃偷走,锁进保险柜,一藏便是多年。
最底层,压着一方洁白丝帕。
点点嫣红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那是她初次与他结合时留下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晾干、熨平,再没让第二个人碰过。
丝帕旁,是张边缘起皱的诊断书。
“宫内早孕,双活胎”几个字,曾被她当作耻辱,扔在地上用脚碾;
于他,却是此生唯一一次当父亲的凭证,摸过千遍万遍。
欧阳世稷抽出那张诊断书。
多少个深夜,他对着这薄薄一张纸兀自傻笑。
仿佛只要上面印着“双活胎”,她就再也飞不走,
仿佛只要孩子落地,他们就会像寻常夫妻,白头到老。
他陪她做过三次B超,每次都在屏幕前屏住呼吸,
看两颗小豆芽跳动,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她却冷着脸,连看都不肯看一眼。
为了让她留下孩子,他放下所有骄傲,跪在她脚边,一遍遍哀求:“笙笙,留下他们好不好?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生下孩子。”
可她还是跳了——
二十米,一尸三命,连骨渣都不给他剩。
暴戾的痛楚骤然涌上心头。他猛地把诊断书揉成一团,狠狠砸进垃圾桶,可下一秒,又像疯子般扑过去,从废纸里扒出,一点点抚平褶皱,重新按进保险柜最底层。
在诊断书旁边,还放着个透明玻璃罐,罐里装着福尔马林,浸泡着两个小小的胚胎。
那是他在她流产后,瞒着所有人,命医生偷偷留下的。
他说,那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让他们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