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断崖救了自己一命的斑斑、在原生林以鼻头推着自己的黑羊、在他手臂中挣扎的培诺,以及失去培诺后高声啼叫的花代。
虽然它们可能没办法像人类一样思考,但是怀孕、生产、哺育子女的它们不可能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斑斑才会一直以它金色的双眸凝视自己。
凉介很清楚这一点,他只能这么想。
「好了,接下来就只要听收音机,好好固守我们的城堡就可以了。」
桥叔人在厨房。
凉介始终一声不吭,所以桥叔一面准备烧酎一面自言自语地说道。
听着桥叔准备酒瓶及杯子发出的声音,凉介脑海中浮现吉门老师的双眸,但却随即被斑斑金色的眸子取代。
开始下起雨时,两人隔着矮桌正要对酌。鬼头刀没办法拿到市场卖,所以桥叔把鱼处理好整箱带回来。他用鬼头刀生鱼片下酒,一边啜饮黑糖烧酎,但凉介几乎没动筷子,酒也喝得不多。这时突然雨声大作。
「啊,开始下了。」
由于挡雨窗都钉死了,整个屋子呈密闭状态。为了让湿黏的空气流通,他们把厨房旁的玻璃门稍微打开。平时看惯了的蔗田消失在滂沱大雨中,眼前一片白雾迷濛。
凉介站了起来,把玻璃门旁暴露在水气中的契福瑞移开。覆盖着一层黑霉的凝乳被雨水打湿了,每一个拿起来都软软的,离熟成还很久。
必须把这些契福瑞移到不会弄湿的地方重新排好。凉介虽然这么想,手却停了下来。他改变主意走到碗橱旁拿了一个大碗,然后把契福瑞全装到碗里。
「我们把还能吃的都吃掉吧。算了,我放弃了。」
他把大碗放到矮桌上。桥叔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凉介。
「放弃了?」
「放弃了。算了。」
是吗?桥叔伸手拿了一个契福瑞,拨掉上面的黑霉,用浸了烧酎的卫生纸擦拭干净后放入口中。咀嚼了一会儿后,他皱起眉头把酒喝干。
「这确实失败了呢。这么说对你很抱歉,但在这里试做的全都不行。」
「我也这么想。」
凉介也拿了一个失败的契福瑞。
「这么说或许很伤人,在这里制作起司……我想你是彻底失败了。就跟二十年前的我一样。」
「彻底失败了?」
「是的。干脆地认输比较好。」
桥叔以酒杯轻碰了一下凉介几乎没怎么喝的杯子。
「拼命去做了以后,坦率承认失败,我认为这是人生中了不起时分水岭。干杯吧!」凉介把手上的契福瑞放回大碗里。其实他很想把契福瑞连同整个碗摔向墙壁,发泄内心的情绪,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有一半虽可说是出于理性,但最主要还是因为花代和刚就在一旁。这个做坏了的契福瑞,全是用花代的乳汁制成的。原本是花代为了培诺和另一头小羊而分泌的乳汁,是人类擅自取走,另做他用,而且最后还以失败收场。
「认输是很重要的。」
凉介一言不发。桥叔仿佛为了填补对话间的空白继续说道:
「不认输的话,到最后就只是任凭腐烂的根部继续伸展而活下去。」
「有个男人就是因为认输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桥叔摇头。
「你指的是你父亲?」
「是的。」
「你不该……不该把这个责任背在自己身上。」
「我并没有把责任背在身上。」
「不,你始终把这个责任背在身上。」
桥叔一口气喝干了烧酎,接着又把酒杯斟满。
「凉介,我的看法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