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应该不至于……」
「我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桥叔,我出生时,你也和我们在一起对吧?」
「是的。」
「同住在一起吗?」
「不……但我们确实一起工作。」
凉介抓起大碗中的契福瑞。湿湿软软发酵不佳的失败之作。
「当时也是一次都没成功吗?」
「不。」
桥叔把杯子放在矮桌上,正面看着凉介。
「我们成功了喔。只靠三头乳牛、五头山羊起步的小酪农。你的父母和我三个人同心协力,做出很棒的起司。你还小的时候也有吃过。」
「包括契福瑞吗?」
「那不只是契福瑞,那已经达到契福瑞中最高级的帕西勒等级了。你父亲品尝后发现时,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叫来身边。他切了一小片契福瑞,送进你的口中。我甚至还记得你当时露出的笑容。」
「我不记得了……」
虽然已经用钉子钉牢了,挡雨窗仍剧烈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掉落。桥叔再次喝干杯中的烧酎,继续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是借了巨款、赌上自己一生而开启的事业。但是起司卖不出去,资金就无法回收。我和你父亲还在厨房工作时曾经谈过,我们就像被困在漫长的隧道里,毕竟我们只是受雇于人、听命行事而已,这样的工作究竟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不过,当时正逢高度经济成长期,是一个只要有好的构想就能够获得融资的时代。我们想成为日本第一家酪农、第一家附设餐厅的起司农家。我和你父亲为这样的理想全力以赴,当时我们觉得就像在黑暗的隧道中终于看到前方的曙光。没想到……」
「没想到?」
「一旦进入那道光里,比待在黑暗中更残酷的现实问题接踵而来。我们非常迷惘,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那是指……你刚刚说的有关金钱方面的问题?」
「我们在经营上马上就陷入困境,别说制作的起司没有销售通路,甚至连当地人都不买。倒闭后我们到处躲债。我是你父亲的连带保证人,所以也负有同等的债务责任。但是,我怎么可能付得出来?所以为了逃避债务,我只好从本岛躲到这里来。」
「嗯。」
凉介又啜了一口烧酎,但这次并不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
是因为在风雨声中,凉介了解该向桥叔问个究竟的时候终于到来。
「桥叔,」
「什么事?除了这些事,我已经……」
「对不起,可是我……」
桥叔一副就要冲口说出「我不想听」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凉介并未因此停下来。
「失去了父亲以后,被抛下的母亲和孩子流离失所。孩子每天都编织着故事,在幻想中过日子。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充其量不过是编织出来的情节。那个和父亲共事的好友,是不是其实和母亲彼此相爱呢?」
桥叔的眼神在空中凝结,一动也不动。风雨翻搅而来的不明物体持续敲击着挡雨窗。
「或许父亲是因为抱着庞大的债务而选择自我了断。但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内心明白妻子并不爱他。感到窝囊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内心怀疑着: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你说这什么蠢话!」桥叔大声咆哮。
「凉介,你不需要怀疑自己的身分!」
「我已经说过一切都是编织的情节!」
凉介的声量突然变大,刚和花代吓得发颤。
「他的好友为了躲债而逃走,同时也是为了斩断对一个女子的爱而到远方的离岛生活。然而,他的好友在这段期间得知昔日的友人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便决定再也不回本岛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的。你错了,凉介!」
桥叔嘶吼着。凉介把手举到脸的前面,阻止道:
「所以我说这一切都是编出来的。我一直都是孤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