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啊……”她低声说,“这人来过老吴的邮局。有次下雨,他伞坏了,浑身湿透。老吴借了他一把蓝布伞,他没钱还,就说‘我拿件蓝布衫抵吧’。”
江临风心头一震:“您还记得细节?”
“记得。”黄阿婆从柜子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收据,背面用铅笔潦草画着一把伞和一件衣服,编号赫然写着:“7796”。
江临风瞳孔骤缩。
7796——这个编号,他曾无数次在韦某英、王有福等受害人家属的通信记录中见过。
那是“代听系统”的原始编码,是吴守业用来标记信息传递链条的秘密符号。
周志明不仅认识吴守业,还曾是那个地下邮路的参与者。
甚至……可能是吴守业最早想揭露的人。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年吴守业会在日记里写:“有些信,我不敢寄。有些名字,我写到一半就烧了。”
雨声渐密。
江临风站在屋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
周志明不是偶然出现在案件边缘,他是从一开始就站在阴影中央的人。
他借伞、还衣、留下编号,像一枚嵌入系统的螺丝,静静等待某一天,被时间重新拧紧。
回到办公室已是深夜。
他将所有线索整理归档,正准备发送汇总报告,电脑忽然“叮”了一声。
一封未署名的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中,标题空白,发件人显示为乱码。
附件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命名:clip_0739。
他迟疑片刻,戴上耳机,按下播放。
起初是电流杂音,接着,一段低沉的背景音缓缓浮现——
沙沙,沙沙……
像是磁带转动的声音。
然后,一个模糊的男声,几乎贴着耳膜响起:
“B-12柜……不止一盘带。”江临风盯着屏幕,耳机里那句“B-12柜不止一盘带……还有三十七号夜班”反复回荡,像一根细线,从记忆的暗处缓缓抽出。
他猛地坐直身体,手指迅速敲击键盘,将音频文件拖入声纹分析模块。
波形图跳跃着展开,背景中的沙沙声被剥离后,竟隐约夹杂着某种规律性的滴答——是老式监控系统的时间戳声,来自某种早已淘汰的磁带录像机。
他立刻在“十七号行动”群组发出紧急消息,附上音频与初步分析。
不到五分钟,金小霜回复:“发件IP定位到珠城市图书馆三楼公共终端,使用老年证登记,姓名:陈阿娣,住址登记为老城区清明桥村18号。”
“陈阿娣?”江临风念出这个名字,心头一震。
他记得黄阿婆提过,吴守业的“代听系统”里有个代号“丁七”的接线员,专管夜间紧急联络,编号尾数正是77。
而“阿娣”在本地话中,常被唤作“娣姐”——当年邮路暗网中,唯一女性传递者。
他拨通孙玉花电话,语速急促:“你带门卡去电信老库,我马上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