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她要去看看!
红灯,各项指标红灯。
查理麻醉醒来后感觉不错,午后甚至能够吃一点点东西,可是很快的,他突然出现咳嗽症状,监测指标显示他的身体出现问题,但却不能确定到底是哪里。
住院医师在为查理紧急注射和抢救,场面一片混乱,可是查理的主治医师布莱洛克,却只是眉头紧皱地站在查理的病床前,仿佛一尊不动如山的雕像。他甚至有空侧头望了一眼跑得气喘吁吁的白薇。
“查理、查理怎么了?”白薇喘着粗气问。
“海……伦?”病床上的小查理听见她说话,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叫出她的英文名,忽然比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小小的“v”。
白薇跑过去握住他的手,柔软的小手很温暖,但也很虚弱,她看到他粉嫩的十指在渐渐变乌变紫。白薇忍住泪水:“查理,是我,我在这儿,你一定会没事的。”
“布莱洛克医生?”白薇回头,急切地问:“能救的,对吗?”
布莱洛克冷静地回答:“看起来像肺部感染,但我不确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具体情况要检查之后才知道。”
现在的抢救只是拖延死神的步伐而已,不找出原因,一切徒劳。
白薇握住查理的手不由一紧:“可是、可是……查理能撑到那一刻吗?”
布莱洛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直镇定如常的面容上终于流露些微疲惫:“我不知道。”
*
送走查理的那天,霍普金斯的草坪上鲜花盛开,美不胜收,她曾经答应查理要带他去草坪上玩耍,但却从来没有做到过,而且以后也不可能做到了。
白薇亲眼看着他的父亲为他盖上白布,推车将查理的尸体缓缓送入解剖室——
查理的父母同意布莱洛克解剖他们儿子的尸体,以查明到底是哪个环节导致了查理的死亡。
“海伦,我记得我通知过你,晚上要做一次低温循环试验,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你一直站在这儿当木雕吗?”
罗杰斯不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白薇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竟然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查理死了。”他不知道吗?
“我知道,”罗杰斯平静的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一丝波动,“但这不是你缺席试验的理由,海伦。”
白薇忽然对他产生一丝失望的情绪。
那个敢于用自己身体做试验的罗杰斯,曾经让她以为他是个珍视病人生命的人,但现在看来,他的血是冷的。
于是她不再看他,缓缓回过头去,直直望着解剖室的大门,喃喃道:“查理死了,我以为我们可以救他的。”
罗杰斯冷笑一声:“只是你以为而已。做心脏这行的医生,死神随时在旁窥伺,防不胜防。而你,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脆弱得像个失魂症患者的海伦小姐,你还没有做好迎接残酷的准备。”
“我知道这几个月以来,你的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但这并不能教会你最重要的事情。”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要求你参与这次手术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这就是我的目的。”
罗杰斯的如同手术刀一样冰冷无情:“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如再回明尼苏达继续读几年医学院好了。”
他的话如刀锋如冰棱,直插白薇的心窝。
白薇忽然觉得腿软,她不由自主地原地蹲了下去。
“在葬礼上哭泣的人不应该从事殡仪。”他留下这句古老的谚语,然后扔下她一人,独自走了。
白薇蹲在地上,发呆。
在她来霍普金斯的这段时间,她和以前一样,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以为自己能够救很多很多的人,事实上她也认为自己做得很好。
虽然查理不是她主刀,却是第一个她努力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