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滴流逝,良久,老嬷嬷缓缓收手,面色平静无波,转向刘青与宝庆,清晰禀道:“回夫人,殿下。郡主脉象从容和缓,节律均匀,并非滑利如珠之喜脉。且……尺脉凝静,元阴充盈,仍是完璧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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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如冰锥刺破幻梦。沐春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猛地缩回手,难以置信地瞪着嬷嬷,又惶惑地看向刘青、宝庆,连连摇头:“不……不可能!你定是诊错了!我明明……明明与廷玉哥哥……我月信未至,身子不适……怎会是完璧?怎会无孕?”声音颤抖,浸满巨大失落与茫然,先前所有甜蜜确信轰然倒塌。
“沐春,”刘青心下唏嘘,拉住她冰凉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姜嬷嬷侍奉两代,于妇科一道经验极丰,从未出错。你确是清白之身,亦无身孕。种种不适,确是因旅途劳顿、心绪起伏所致。你与廷玉之间,定有极大误会。”
沐春如遭雷击,呆坐石凳,面色惨白,眼神空洞,所有骄傲幸福荡然无存,只剩铺天盖地的羞窘与无措。那日周廷玉的推拒、闪躲、那些被她忽略的焦急解释……碎片般涌入脑海,刺得她心口生疼。
恰此时,一名侍女疾步而来,在刘青耳边低语几句。刘青面色一肃,对沐春温言道:“郡主,你父亲与国公正在书房问询廷玉那日详情。你且在此静坐片刻,饮盏热茶定定神。雨柔,玉宁,劳你们陪陪郡主。”她必须立刻赶往书房,那处才是解开死结的关键。
书房内,气氛较之水榭更为凝滞沉重,如同暴雨前的闷窒。紫檀木大书案后,周必贤面沉如水。沐晟端坐左侧太师椅,面色铁青。
周廷玉直挺挺跪在案前地上,额角见汗。
“逆子!当着沐侯爷的面,你给我从实道来!你在京城对沐郡主究竟做了何等孟浪之事?!”周必贤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廷玉喉结滚动,满面羞惭愤懑,却不敢再隐瞒,将那日如何被沐春以“榜下捉婿”之名强掳至别院,她酒后如何痴缠倾诉、甚至动手摸索,自己如何情急智昏,为脱身口不择言说出那句荒唐至极的“一触即可有孕”的戏言,以及沐春如何全然深信、再无转圜的过程,艰涩地、原原本本道出。此番叙述,再无法回避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细节。
“……孩儿酒醒后也自知此举荒唐透顶,万万未曾料到郡主她……她心性质朴纯真,竟全然当真,乃至生出这般泼天误会!”言毕,他已汗湿重衣,无地自容。
沐晟听完,老脸涨得紫红,又是尴尬又是恼怒,更有对女儿行事鲁莽天真之气愤。此刻他才明白那封言辞恳切的家书从何而来!一场因女儿痴狂与对方荒唐玩笑引发的闹剧,竟险些假戏真做!但他久经沙场,城府极深,颜面重于一切,尤其那封请求赐婚的八百里加急奏章已直达天听,此刻他决不能露怯退缩。
他猛地一拍茶几,震得茶盏作响,强自怒道:“即便如此,也是你周廷玉行为轻佻,言语无状!若非你口出秽语,误导小女,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会生出如此妄念?我沐家女儿清清白白的名声,岂容你如此轻易玷污?!此事,你周家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
周必贤心中已是雪亮。他起身,亲手扶起周廷玉,转向沐晟道:“沐兄息怒。此事确是犬子口出妄言,误导郡主清白,我代他向沐兄及郡主郑重赔罪。”他拱手,深深一揖,礼数周到,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然,如今既已证实乃是天大误会,郡主冰清玉洁,此实乃不幸中之万幸,亦保全了两家颜面。当下至关紧要之事,非追责问罪,而是如何将此事密不透风压下,最大限度保全郡主声誉。此事若有丝毫风声走漏,无论真相如何,于郡主而言皆是灭顶之灾。沐兄以为然否?”
沐晟何尝不知女儿名节重于泰山,但此刻骑虎难下,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书房门外传来总管陈墨急促而刻意压低的禀报声:“国公爷!侯爷!圣旨到!是……是两道旨意!宣旨天使已仪门落轿,请国公爷、侯爷即刻整装,开中门,设香案,前去接旨!”
周必贤与沐晟同时身躯一震,骤然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惊疑、算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沐晟的心猛地吊到嗓子眼——来了!是解围的恩旨,还是催命的枷锁?那“双姝”之说,难道竟成了真?
而此刻的水榭,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跑来,对着亭内众人急急禀道:“小姐,黄公子,前头传来话,说宫里来了天使,传圣旨到了!老爷请女眷们也即刻更衣,前往前厅候旨呢!”
夏雨柔闻声抬头,眸中掠过一丝茫然与不易察觉的惊悸。圣旨?在这当口?。朱玉宁折扇“啪”地一合,眼中精光一闪,拉起夏雨柔:“快走!这热闹可不能错过了!”她心中暗忖,这出戏,怕是才刚到高潮。
沉重的国公府中门缓缓洞开,香案早已设好。周必贤率周廷玉及一众家眷属官,沐晟亦在其侧,依序跪伏于地。府中上下,鸦雀无声,唯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刘青、宝庆、田震等人也已赶到,按品级跪好。夏雨柔本在房中平复心绪,闻听圣旨到的喧哗,心中惊疑不定,也忙整理仪容,匆匆来到前院,悄悄跪在女眷队列后方,一颗心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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