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他身后彻底合拢,厚重的铜壁隔绝了门外的一切声响,也掐断了他最后一丝触碰她的可能。
他转身扑向门板,双手扣住冰冷的铜纹用力推搡,指节因发力而泛白。
可青铜门纹丝不动,就像百年来困住无数人的宿命,坚不可摧。门外隐约传来金属撞击的脆响,一声接一声——是她的刀,她在砍门。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闷得发疼,他太清楚冯宝宝的性子,一旦认定,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直接撞进脑海,带着金属共鸣般的冷硬:“张起灵,停下吧。她进不来。”
张起灵闻声猛的抬头,只见前方的黑暗中,一道模糊的光影缓缓凝聚,那是“终极”的形态,这次没有具体轮廓,也没有幻化为那泛着淡金色的巨型眼睛,只是一道金色光团。可却透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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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他对着“终极”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冽。那些流动的金光似乎顿了顿,碎片组成一道模糊的屏障,挡在他与青铜门之间。
“你知道的,十年之期未到,就算是“我”也开不了这扇门”“终极”的声音淡淡的传入脑海,似是警告,又或是太过自信,自信他翻不了什么花火而轻视他的所有举动
张起灵充耳不闻,猛地转身,黑金古刀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刀身竟隐隐泛着幽蓝的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惊涛。刀尖指着光团所在方向。
“我说,让开。”他再次开口,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那些流动的金光竟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场撕扯。刀身的幽蓝与光团的金芒撞在一起,在黑暗中炸开细碎的星火。
“张起灵,你要为了异世之人,毁了本方世界吗?”“终极”化身的光团似顿了顿,像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景象,声音陡然拔高,光团剧烈旋转起来,金色的流光像煮沸的岩浆,在空气中灼烧出噼啪的声响
“那又……如何”
话音刚落,他突然侧身旋身,黑金古刀划出一道满月般的弧光,幽蓝的刀气撕裂空气,直直劈向那道浅金色的屏障。
“疯了!”终极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惶,那道浅金色屏障的周围金光瞬间膨胀反弹。
张起灵被震得后退三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却死死咬着牙没松口。他看见屏障表面裂开一道细纹,却又快速复原
“你看到了,无用,这本就是错处”“终极”上下起伏似是在叹息
“错处?”张起灵缓缓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缓缓转身,黑金古刀的蓝光骤然暴涨,竟逼得那团金光退了半分,“十多年前你们借她之力时,怎么不说错处?她庇护这方天地的时候,怎么不说错处”
光团的旋转渐渐慢了下来,金色的流光在空气中凝作悬而不落的星子。过了很久,那道声音才再次响起,褪去了之前的惊惶与冷硬,只剩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
“那时是权宜之计。天地倾覆之际,规则可暂悬,只为存续。而我作为本方天道,信守承诺,那次她离开的最后一刻提的要求,不是已经在你身上兑现了吗。”
“可存续之后,规则自会归位。”光团微微起伏,像是在模仿人类的呼吸,“你不该留她,更不该动念。两界如隔水火,靠近便是灼烧,你护不住她,只会让她与这方天地一同化为灰烬。”
“为什么?”张起灵的指尖在刀柄上掐出深深的印子。他的声音沙哑,目光死死盯着那团光影
“终极”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因为她始终不属于这里。”
“终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戳在要害,“之前本方的世界濒临崩塌,青铜门后镇压的东西蠢蠢欲动,你一人我不敢保障,无奈之下,向隔壁世界借了战力——也就是冯宝宝。”
“万幸危机解除后,她安全返回,两界平衡得以维持。可这次她能再来,能与你重逢,本就是规则之外的意外。”这一点“终极”目前也还没弄清楚原因,它想修补却又不知道从何而起
张起灵的身体僵住,指尖的力道渐渐卸去。他想起初见时,冯宝宝茫然却清亮的眼神;想起她戴着他送银铃,跟在自己身后喊“闷娃儿”;想起古楼里,她的眼泪……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涌,却被“意外”两个字击得粉碎。
“规则?”他低声重复,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规则,要拦着她?”
“两界生灵不可跨界纠缠,更遑论……”终极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什么,“你对她动了感情。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她若强行进来,不仅会打破两界平衡,她自身也会因规则反噬而消散。你想让她消失吗?”
“消失”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张起灵的心脏。他握着黑金古刀的手猛地一颤,刀身的幽蓝光晕瞬间黯淡了几分,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泄了下去。
门外的砍门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寒风穿过山谷的呼啸,透过厚重的青铜门传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终极”的光团缓缓飘近,金色的流光柔和了许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我知道你不甘心,可这就是规则。你若真为她好,就该让她走,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平安顺遂地活下去——而不是让她在这里,陪着你一起赌上性命,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张起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眸里的惊涛骇浪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沉寂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