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来人没回话,抬起头,愣了片刻就握紧了手里的刀。
林与闻放下手帕,也不再觉得害怕,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来人!”
立时,十几个捕快从林与闻身后冲了出来,抽出他们的佩刀,都紧紧瞪着鱼贩良。
鱼贩良看他们这一圈人,知道时移事异,放下了手上的刀。
“直接上枷!”林与闻令道。
他们控制住鱼贩良之后,林与闻让人进门脸里搜,果然发现了两具还未腐烂完全的皮肉。
赤裸的皮肉被鱼贩良冻在几个灰突突的冰块中间,黑色的长发散在地上,已经粘腻的头皮上还有梅花状的红斑,几个小捕快看到那惨状直接吐了出来。
林与闻不敢看,只能安排人用衣服盖住尸体,好歹存着一些体面。
市场里的人被这架势吓得够呛,林与闻只好命令停市两天,等他们把其余的尸体找到再重新开市。
这一下午,又是鱼腥,又是尸臭,林与闻被熏得头都晕,被小捕快们拉扯着进了衙门,正看见陈嵩站在衙门里等他,夕阳照在陈嵩的脸上,竟显得十分慈祥。
林与闻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悲苦,朝陈嵩努了努嘴,“抓着了。”
陈嵩点头,笑得十分憨厚,“果然是大人。”
林与闻哼了一生,走过陈嵩,“跟我一起审人了。”
“是,大人!”陈嵩立刻站直。
站在老远的程悦也松了口气,她可不觉得陪林与闻审讯是什么好差事,也就只有陈嵩甘之如饴地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但林与闻这次没让陈嵩站着,他俩一人一个椅子,瞪着鱼贩良。
鱼贩良的眼神很迷离,林与闻想起王大夫说的,梅花病的后期人会出现幻觉,精神也不再正常,怕是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林与闻端起脸,“刘良,你可知罪?”
鱼贩良歪头,看着林与闻,音调拖得老长,“小民无罪。”
林与闻听他这话,就觉得自己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你什么时候患得这梅花病?”
“五年前。”鱼贩良得眼皮像睁不开似的,一直耷拉着,“我跟几个兄弟,合伙买了一船鱼,全卖出去了。”
陈嵩听这鱼贩良的声音就觉得烦躁,但看林与闻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开口。
“他们说带我去快活,我们就去了铃乐坊。”
“那里可漂亮了,灯也亮,人也亮,”鱼贩良半张着嘴,回忆着,“那里也暖和,不像鱼市里总那么冷,炭火暖,女人的怀抱也暖。”
“我和春喜就是在那遇见的。”
林与闻听到春喜的名字,坐直起来,“所以你第一个杀的人就是春喜?”
“她的身上开满了梅花,好看,”鱼贩良没有接林与闻的话,而是陷在自己的幻觉里,“我摸着那些梅花,那个感觉,很舒服。”
林与闻听着他的话,觉得背后直冒寒气。
看来鱼贩良并不像自己想的是因为怪那些妓女使他患了病,而是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