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罗万的时间,是被压缩到极致的奢望。
九点。
那是她唯一的罅隙。
训练结束后的一个小时,是她能偷来的全部。
***
“我来啦~”
声音里透着刻意压下的疲惫。
阿黛拉推开的不是紧闭的正门,而是吱呀作响的后巷侧门。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孤灯,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烟草混合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罗万陷在柜台后的阴影里,指间夹着一份报纸。
纸页上流动的魔法符文,是情报局发布的《魔导时报》,正无声地播报着整个大陆的风云变幻。
她放轻了脚步,像只猫一样靠近,目光描摹着他被灯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
“一群蠢货。”
一声低咒从他唇边逸出,带着烟草的涩味。
阿黛拉的心一紧。
饶是迟钝如她,也能嗅出空气中弥漫的低气压。
她对罗万的了解,贫瘠得可怜。
只知道他厌恶贵族,却又偶尔会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学院里那些天之骄子。
从他那不属于王国任何一地的发色,和他嘴里偶尔冒出的古怪词语来看,他或许来自遥远的异乡。
还知道,他是个在“伟大战役”中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强大魔法师。
尽管那场战争早在十几年前便已落幕,他的年纪也轻得不像话,但他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以及——
“脚趾冻伤就要撤退?想当年,老子饿到连自己被砍掉的脚趾头都得捡起来啃,才他妈活下来的!维布雷特那家伙,如今倒装起圣人来了。”
罗万碾灭烟头,焦躁地用手指梳过自己凌乱的黑发。
就是这个动作。
这个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烦躁,总会让她心底某个角落莫名地一颤。
“哦,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声音沙哑,终于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
“我……”阿黛拉一时语塞。
“过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趁早把今天的‘业力’灌了。”
只要把头发剪短,换身像样的衣服,那些伯爵家的少爷没一个比得上他。
这个念头在阿黛拉脑中盘旋不去,她的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朝他走去。
***
罗万审视着眼前的女孩。
他的“培养计划”出奇地顺利。
这具纯净得像一张白纸的躯壳里,曾经连一丝业力都找不到,如今却已积蓄了足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