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本不爱管家,更不爱跟她争,可我不争,你瞧瞧她把家管成什么样子?且我心里就是气不过!”
偏巧她家二爷最近去了南边做生意,她说都没处说!
人都说怀了身子的女人容易小性儿,苗妈妈只得用帕子给她边擦泪,边顺着她说。
“咱们关起门来说,高氏虽出身官宦人家,可到底就只是个小地方的县令女儿,哪里有跟您一般的眼界!论起管家,当然还是您管得好。”
这时,外头有丫鬟叩门:“娘子,大灶房的金娘子来了。”
袁娘子拿帕子拭干净泪,又喝了两口热水,方召金娘子进来。
金娘子一进门来,当即竖起眉眼,告状道:“娘子!真是反了天了,您不管家,家都要被那贼啃干净了!”
袁娘子一愣,招呼苗妈妈给她搬来个小绣墩:“发生什么了,你且慢慢说。”
金娘子福福身坐下,把下面小丫头发现白娘子报假账的事全盘托出,末了又补充道。
“那丫头说的,我不敢全信,当即跑了一趟鱼市,您猜怎么着,真就像她说的那样,鱼分明才六文一斤,顶好的也不过八文!”
“这还只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怕还更多!这白胖子,胆敢这样明目张胆!”
金娘子拍着大腿诉苦。
“还有便是,娘子不知道我们最近有多苦,上顿萝卜下顿白菜,半点荤腥都不沾,干起活都没力气,脚底下都发飘。”
“一问去,那白娘子就搪塞说粮贵,看这样子,钱八成都是叫她贪了,您说这还叫不叫人活!”
她作为掌勺灶娘还好说,随便从哪个主子的菜里留一口肉,都够解馋。
可灶房里其他下人吃不好有怨气,她使唤起来就费力气。既然如此,她就得来跟主子们说道说道了。
袁娘子一听还有这事,当即心中一喜,暗道这不是瞌睡了来送枕头?正愁抓不到高氏的错处呢!
若是在高氏管家时出了家贼,那就说明她没有管家的能耐,早早把位置让出来!
若是把白娘子逮住审一顿,对方撂出这是高氏默许的,那更好了,主仆两个一起遭殃!
“还有这事!好、好,咱们这就去找老太太、老太爷,当面去说道说道!”
袁娘子一拍桌子,站起身要往外走,却被苗妈妈一把拉住:“娘子不可!”
“为何不可?”袁娘子和金娘子齐齐看她。
只听苗妈妈道:“娘子,咱们这都是嘴上说说,没有实证。就算捅到老人家眼前,多半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杜家祖上曾出过宰相,杜老太爷一心想要光复祖上荣耀,私下里最偏疼为官的大房。
而柳老太太优柔寡断,不乐意看三房相争,平日里出事了总爱和稀泥。
眼下她们若冒冒失失把事捅出去,多半便就是把白娘子叫过去,然后白娘子哭着说冤枉,说自己记错了,恐怕这事便会不了了之!
金娘子立时便明白了苗妈妈的意思:“是,咱的确没实证,还得找到白娘子的账册才行。”
袁娘子这时也回过味来,慢慢坐回椅上,冲金娘子道:“也是,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说罢,叫苗妈妈把她床头边的匣子拿来,极阔绰的抓了一小把碎银子,又拿了两块前天裁衣裳剩下的料头,一并塞给金娘子。
嘱咐道:“上心些!”
金娘子双手接过,喜笑颜开,连连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