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不该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动手,可她实在是太气了,那股邪火憋在肺腑之间,简直快要把人怄死!
“你阿兄全然不知此事?”晏怀微努力控制怒火,恨声问道。
谁知她话音甫落,就见赵嫣捂着肚子“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
“求你……求你别告诉他……他知道了会再也不理我的……你打我,你打我吧……”赵嫣泣不成声。
晏怀微再不迟疑,抡起胳膊就扇了下去。
“啪!”
“啪!”
“啪!”
连续三声脆响,赵嫣脸上不歇气地挨了三个耳光——可这三个耳光皆是重重挥起,轻轻打下,并未伤到她腹中孩儿分毫。
这是晏怀微平生第一次扇人耳光。扇完之后,她自己抖得竟比挨打之人还厉害。
“你走!”晏怀微抬手指着房门,“我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
“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我向你赔不是,我再向你赔不是还不成吗?”
赵嫣也是平生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又疼又憋屈,此刻抬手捂着泛红的脸,愈发哭得涕泪纵横。
晏怀微转身背对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走。”
几次三番被下逐客令,赵嫣确然也没办法再厚着脸皮赖在这儿。她抹了把泪,一手扶腰一手撑着床围子,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又慢吞吞地迈步向门外走去。
晏怀微现在的心烦意燥已达极点,简直恨不能也摔些瓷盆瓷碗来撒气。
想她当初跳江之事,并非什么深思熟虑的结果,乃是诸多恨事一桩桩一件件同时压在她身上,她一时想不通,这才走了条绝路。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恰便是她在王府门外遭受的那番来自赵清存的羞辱。倘若没有那一出,她或许不会那般绝望,或许会另想办法,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恨,太恨了!
此刻,这恨意、怨意、痛意尽皆由心房向着四肢百骸漫延而去。
可恨来恨去,晏怀微却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至极——心头诸多怨恨竟然全都落不到实处,俱是些虚无缥缈之物。它们无凭无据,像无根的风和无源的水。
从前,她可以将赵清存视作恨意出处。他是怨风之根,是恨水之源,是在缠绵悱恻之时让她爱怨交织、恨不能吞吃入腹的混账。
可现在倒好,原来赵清存根本毫不知情——连赵清存都是冤枉的,连赵清存都满腹冤屈无处诉?!
这也太可笑了!
人活着怎能如此滑稽可怜?!
晏怀微双唇紧抿,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背对屋门,听到赵嫣向门口走去,走着走着,脚步却再次停驻。
“这是我阿兄珍视之物……怎么在这儿……”赵嫣问得怯声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