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妍突然想到一个很韩的名字,开口道,“那就叫,《小童为何这样做》”。
谢安沉默半晌,提笔,在右侧写了个福字,祝妍看着那个笔力遒劲,结构端庄的“福”字,久久无语。
谢安铺好画,笑着对祝妍道,“一家人,和乐安宁,便是福。”
祝妍也跟着应和,“是啊,和乐安宁,便是福。”
谢安叹了口气,脱了鞋歪到了榻上,看着有些疲惫,“若我大胤家家户户都和乐安宁,那就是我大胤之福,奈何啊,我听到的倒都是我大胤国富民安的好话,可私下里,不知哪个角落,仍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
祝妍其实很不喜欢和谢安谈论这些上升到国家的大事儿,每次说这些,她也只是冠冕堂皇的说些漂亮的话,许多话她都不敢说也不能说。
她同情这些人,可她又能做得了些什么她连出趟宫都是奢望。
一开始她会觉得谢安这个皇帝心系百姓,可这宫中的哪个精细之物不是出自百姓之手,到头来好处都流到世家手里。
“前些时日与今年的新科进士聊了几句,说起他们村里,兄弟一家子八个,家里只两件囫囵避体的衣物,夏日里还好,编些草来蔽体,冬日天寒,便是家里头谁出门,那衣服就穿在谁身上。”
祝妍也听得唏嘘,她上辈子好像也听过她爷爷讲差不多的事儿。
“百姓的吃饱穿暖,不过是家里有田,手里有钱,官家可有对策”祝妍见谢安等着她说话,开口道。
谢安的眉头蹙的更紧了,“是啊,说着简单,家里有田,去哪里弄田”
祝妍没说话,虽说谢安上位后频频减免赋税,可耐不住所谓的“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祝妍想,怕是谢安得学学明太祖对贪官污吏的手段,或许还能从根源上抑制住些吧,可饶是那边严酷手段,朱元璋的反腐运动也是个悲剧性的结局。
且叫祝妍不理解的是,大胤的律法里明确官员犯罪是能用钱抵免的,而对士大夫最残酷的惩罚不过是政治生涯的终结或是剥夺荣誉,可既然能犯罪,那说明这些人便不要脸面,这些惩罚,简直不痛不痒。
鸡蛋,从内打破才是新生。
祝妍觉得想要百姓真正过得好,那便是只能是推翻三座大山。
祝妍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见谢安闭着眼深思,祝妍默默灌了一口茶,强迫自己不再瞎想。
殿内一时静默,只余炭盆中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良久,谢安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罢了,与你说这些,徒增烦扰。”
谢安想到进来时宫道上的舆车,问道,“今日要出门来着”
祝妍松了口气,她也实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官家怕不是忙忘了,今儿二十六,要煖岁呢,娘娘说今年在九洲池处烧松盆。”
大胤习俗,腊月二十六,烧松盆,洗福禄,烧松盆祈愿皇家烟火旺盛,国运昌隆,洗福禄类似前世过年前的洗剪吹,总体来说就是驱邪纳吉。
“哦,九州池啊。”谢安应了一声。
祝妍心道哦想来是不想去的意思,见谢安满脸的疲惫,想着好歹是对她十几年如一日好的男人,心下微软,走到谢安身边,附身在谢安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谢安果然被取悦,嘴角轻扬,在祝妍腰间一捏,眼神微眯,“若不是祖宗规矩今儿茹素,我定然办了你。”
祝妍轻笑,“祖宗规矩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