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青听着福安的奉承,却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并未接话。
圣明?缜密?
或许吧。
但他心里清楚,更深层的原因,或许仅仅是因为他觉得无聊,想看看这出被迫同笼的困兽之斗能上演怎样精彩的戏码。
至于太后的马脚……沈朝青心底冷笑,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真的把致命把柄留在一个蠢钝如猪的阉货身上?无非是弃子罢了。弄死无惑,最多不过是打了太后的脸,让她肉痛一下,短期内安分些。
不过,能打她的脸,本身也挺令人愉快的。
况且,他也想看看,那条被拔了牙剪了爪的狼,在面对疯狗的撕咬时,究竟还有多少隐藏的手段和狠劲。
“且看着吧。”沈朝青闭上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残忍,“看看咱们这位辽国的麒麟儿,到底能陪朕玩多久。”
西偏殿·耳房
门轴“吱嘎”一声推开,霉味混着劣质炭气扑面而来。
萧怀琰立在门槛外。这所谓的“新居”不过丈许见方,一榻一桌积满灰絮。
“辽国贵人,好生歇着。”引路小太监尖声讥笑。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能在金碧辉煌的紫宸殿找到这么一间破屋子,小皇帝也真是有心了。萧怀琰走到唯一能避风的榻边,指尖拂过草席上经年的污渍。
窗棂传来极轻的三声叩响。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正是他的暗卫周甲。
周甲一眼看到这破败环境和萧怀琰身上明显新增的伤痕,尤其是那裹着厚布,形状不自然的左手,顿时目眦欲裂,急声道:“主子!您今日……那暴君他又如何折磨您了?!”
萧怀琰面无表情,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周甲立刻明白了,胸中怒火翻腾,压低了声音切齿骂道:“沈朝青这个疯子!暴君!终有一日,定要让他千百倍偿还今日之辱!”
“说正事。”
周甲立刻收敛情绪,垂首禀报,声音压得更低:“长乐宫那边勃然大怒。太后认为无惑办事不力,已成弃子,下令让他尽快……除了您,务必破坏辽晋此次和谈联盟。”
萧怀琰冷笑一声,眼中毫无意外:“看来是我那好叔叔许给她的好处足够动人。骆城与北境那边如何?”
“一切按计划进行,兵马粮草皆在暗中筹措操练,未曾松懈。”
“很好,继续。”萧怀琰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周甲看着主子苍白却依旧冷静得可怕的面容,心中既痛又敬,忍不住道:“殿下受苦了。若是我们能趁机解决了无惑,既是铲除威胁,也是重重打了太后的脸,或许……或许那小皇帝见太后吃瘪,便不会如此针对您了?”
萧怀琰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周甲:“不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耗费心神,更不必揣测君心。沈朝青如何想,与我等何干?做好你该做的事。”
“是!属下明白!”周甲心头一凛,立刻躬身领命,不敢再多言。
“去吧。”萧怀琰挥了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刚才那番暗流涌动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周甲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