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月翻身坐起,锦袍滑落半边肩头,露出雪白的肌肤,却毫不在意。
居高临下地望着侧躺的萧景琰。
“皇上把你这罪臣之后赐给我,明着是‘皇恩浩荡’,留你一命,暗地里,不就是想让你当个眼睛,看看我这公主府里,藏了多少他不放心的东西?你说呢,萧景琰。”
“你恨那些构陷你家族的人,可你更不敢违抗皇权,皇帝给你一个‘男宠’的身份,既羞辱了你,又给了你一线生机。只要你听话,监视我,或许给你家族翻案的机会。”
萧景琰骤然屏住了呼吸。
他没想到杨千月会如此直白地戳破这层窗户纸。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承认?
便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棋子身份,往后再难获得她的信任。
否认?
长公主这般洞察人心,显然早已有所怀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声音低沉,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殿下若信我,便用我;若不信,大可杀了我。左右我这条命,早就算不得斤两。”
杨千月抬手抚过他紧绷的眉骨,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掌控欲:
“你死了,你祖父的冤屈谁来查?”
她忽然凑近,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闻:
“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只要你一心一意帮我,我不仅能让你祖父沉冤得雪,还能让那些构陷你家族的人,血债血偿。”
萧景琰的心脏猛地一跳。
血债血偿。
这四个字有着任何权势,乃至自由、性命都抵不上的魔力。
他望着杨千月的眼睛,只看到全然的自信与狠厉,没有一丝慌乱。
“你要我做什么?”他终于松了口。
“很简单。做我的人。皇上让你监视我,你便监视。可你看到的、听到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得听我的。不能说的一个字都不能说。”
萧景琰禁不住反问道,“你就不怕我告密?”
杨千月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赌你站我这边。况且你就算告密,我也有我的手段。到时候我死不死不知道,你先被灭口是一定的。”
萧景琰沉默了。
屋里静得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在窗外呼呼的风声中竟然异常清晰。
萧景琰知道,这一步跨出去,便是与皇权为敌,与整个乱世为敌。可退一步,便是一辈子做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看着祖父的冤屈石沉大海。
他若拒绝,作为毫无地位的男宠,长公主必然不会让他好过。
“好。”他答应了下来。
“我答应你。但你若食言,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拉你陪葬。”
杨千月露出愉悦之色,俯身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像一场契约的烙印:
“成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如玉轻细的脚步声,附在门外低声道:“殿下,顾公子醒了,在花厅等着您。”
杨千月眼底的狠厉瞬间褪去,一副副慵懒妩媚的模样,对着门外应道:
“让他等着。”
她转头看向萧景琰,语气恢复了平日的霸道:“起来吧。今日起,就回去练剑练体,随时准备好保护我。”
萧景琰没有表情地点点头,起身整理好散乱的衣袍。
他的动作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屈辱,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而花厅里,顾文澜端坐在案前,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还缠着纱布的手指,那里的伤口早已不疼,可心口的苦楚,却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杨千月一身锦袍,笑意盈盈地进花厅门,身后跟着垂着眼、神色冷漠的萧景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