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帽的空洞面对着罗荔。
“帽子里面,有可能掏出一把左轮手枪,也有可能掏出一朵玫瑰花。”
“你可以试试看。如果拿出了花,SEVEN仍然可以留在潘多拉,我既往不咎。”
顿了顿。
“……但如果拿出了手枪,我会用它击穿这个伙计的太阳穴。”
罗荔怔怔望着那空无一物的高顶礼帽。
他说想要救SEVEN,愚人居然就真的把SEVEN的生死交付在了他手上。
哭笑脸面具之下,魔术师的一切都仿佛一个巨大的谜团。
罗荔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伸手过去,愚人就会凭空消失,只剩下他的戏服挂在椅子上。就像死去的礼帽一样。
在这样强烈的恐惧之下,SEVEN那句掺杂着怒气的“要选就让我自己选,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好像也听不清了。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罗荔已经把一只手探进了帽子中。
冷不防的,指腹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男孩惊恐地手一抖,紧接着,碰到了柔软的花瓣。
……一朵沾着新鲜露水的,娇艳欲滴的带刺玫瑰,就这样出现在罗荔的掌心。
帐篷内的灯光下,男孩两只小手并拢,握着那朵鲜艳的红玫瑰,因为恐惧而显得苍白的小脸,此刻也被玫瑰花染上了一抹红晕。
卷翘睫羽微弱地颤动着,惶恐又胆怯地抬起双眸。
愚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径直走过SEVEN。
“你的运气很好。”
“玫瑰花,送给你了。”
……
嘉年华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逐渐归于寂静。
剧团学徒们终于把今日表演的道具整理完毕,回到帐篷时,仍然一片欢声笑语。
角落里站着令他们感觉到意外的人。黑发蓝瞳,容貌俊美,看上去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昔日眉眼间那种冰冷孤傲更加凸显。
虽然被取消了学徒助手的资格,现在只能在后勤打杂,但这样看来,还是没放下以前天才少年的尊严。
不知是谁使坏,一脚踹在了SEVEN的后背上。
少年脚步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回过头来。
蓝瞳冷冷地扫视众人,没说一句话,搬着箱子就想离开。
学徒们却不肯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区区一个叛徒,废物。”
“不就是靠着谄媚爱丽丝让他给你说好话吗?还以为多能耐呢,结果还不是舔狗一条。”
“爱丽丝能看上你吗?你的靠什么讨好他的啊?也和我们说说呗。是靠你这张脸,还是其他哪个地方?”
几人默契地一笑。
而SEVEN始终像听不见一样,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们。
背后便传来了不甘心的嘘声。
“还以为爱丽丝想当金丝雀,结果原来只是个倒贴穷小子的家伙。”
“我说,他不会是个痴。女吧——”
学徒话音未落,手腕便被SEVEN攥住了。
“咔吧”一声,腕骨处传来一阵剧痛。
“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SEVEN一字一顿,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反正,我没什么可怕的。但你们就不一样了。”
一个负债累累的底层穷小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