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但他必须死。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司知砚的大脑隐隐作痛。
想想办法!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轰隆!
落雷还在继续。
一道雷劈在他们身边,抱着司知砚的黑影一伸手,召唤出一只漆黑的扫把,带着他们倏然起飞,贴地穿梭。
风在呼啸。司知砚被扭曲的黑影抱在怀里,抬起头看它。它没有五官,脸上只剩诡异的漆黑空洞,戴着一顶破旧的巫师帽,帽口破了个洞,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
——女巫。
在这种场景下,能够释放祝福的她们,是最合适的保护者。
突然,司知砚的脑子里,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他一把抓住女巫胸口的布料,问:“你是边旭吗?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彻头彻尾,是边旭的一部分吗?”
这一次,司知砚没再管脑内的声音,而是死死地盯着女巫黑影。女巫低头看向司知砚,点点头,又摇摇头。此时他们正在落雷中穿行,她们的身影虽然残破腐烂,但依旧邪性又随意,没有很努力的样子。
司知砚一下子明白过来:“你们是他的一部分,但还能保留一点自己的意识?”
女巫不置可否,兔耳微微晃一晃,好像一个疯疯癫癫的笑。也不知听没听懂。
对。果然没错。司知砚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它们是根须的碎屑,是咒物的残渣。
咒物被核心吞噬,最危险的怨念被边旭消化,被净化的能量从苗圃中生长出农作物。那么,有些东西就剩下来了——
那些曾经的意志。
在他们变成【咒物】之前,所遗留的那些东西。
女巫、梦魇、努力工作的上班族、想要见到死去女儿的母亲……
这些曾经活过的生物,他们剩余的咒怨,不足以支撑他们作为诡异存在;残破的遗骸,也不足以使他们的神志清醒。只剩一些意志残留在边旭的体内,浑浑噩噩,成为折磨他的一部分。这就是【根须碎屑】。
轰隆!
劈落的雷光中,司知砚握住她,说:“带我去深渊最下层。”
女巫当然是不会回应他的,边旭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先生…您&…不能……】
司知砚打断他,猩红的眼瞳被雷光照亮:“带我过去!”
【……】
边旭一向听他的话。
女巫载着司知砚,在漫天雷光中,向深渊的最下方飞去。
飞跃一层一层的魔塔,飞跃无数扭曲的咒怨,走向从未有人到达过的最深处。
魔塔第一百零一层。深渊之底。
农场核心已经蔓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