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渡叹息:“怪不得,昨天司先生特地把我叫去,交代我要看好尼德霍格……”
“当时我一头雾水,还对他说你阵前跳反的可能性很小…现在,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尼德霍格眼皮跳了跳。
做了多年的首领,聂渡的思虑是相当周全的。他喘匀了一口气,撑着镰刀站稳了,苦口婆心道:“去救司先生,我当然不反对。但是,撕开空间以后,你要怎么办?”
“你有把握应对主神吗?世界碎片的能量会不会逸散出来?世界碎片的数量不够,司先生原本准备如何解决主神?我们贸然插手,他的杀招还能继续用吗?……人类的未来都由这一战决定,容不下这样儿戏的抗命!”
聂渡放软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里谁不担心司先生?如果你能说服我,莫说放你过去,如有需要,我这残躯任凭驱使,可谓万死不辞。”
“问题是,贸然干涉的行为会产生什么后果,可能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
“行了。”尼德霍格打断了他,眼皮都没抬半寸:“哪来那么多话,全球变暖就是你们这帮人放屁太多导致的。”
正所谓你永远无法和一个傻逼辩论,聂渡准备好的所有话一下全噎回去了,差点给他憋得七窍生烟。
眼看话不投机,火药味再一次浓了起来。
爱丽丝站在中间,左右拦不住,都快哭了。
——现在,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在这里等着司先生回来,还是拼死一搏?
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在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上,农场向来是由司知砚一个人独揽大权的。
他是农场的主人,就像是这方天地的神明,所有决策均出自他一人之手,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在司知砚正常的时候,这种结构保证了,他的一切命令都能得到最高效的执行。
可是,一旦司知砚出了问题,独裁的弊端,就立刻显现出来了。
司知砚消失,阎城呼叫指挥官的通讯,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指挥官所提到的抗污染装备,是一个色彩明艳的塑料发夹,上面有过于幼稚的卡通图案,就像是小学门口小卖部的东西一样。装在廉价的透明OPP塑料薄袋里,一批一批往外发,很快,所有人就都戴上了这个奇怪的抗污染的装备。
可是,发放结束之后,指挥官的频道里就完全静默下来了。
天空中也不见人影。
在呼叫了许多次未果之后,阎城不得不放弃。
并且接受一点:指挥官好像也凭空消失了。
于是,这里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
他们无法互相说服,吵嚷了半晌,到了最后,落到几乎要动手的地步。
不管是尼德霍格还是聂渡,其实都不准备真正伤害对方。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别的办法。
爱丽丝站在中间,有心无力,左右试图和事,却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她来得太晚,谁都不会听她的。
爱丽丝从未像此时一样,恨过自己的逃避和游离。
人类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能在大危机到来时,迅速地团结起来;可是当情况稍微开始缓和些、路线又出现分歧时,却又反而会爆发分歧与内乱。
明明是这么紧张的时候!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爱丽丝抓狂也好,崩溃也罢,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需要一个能服众的人!
非常、非常需要!
闹了这么久,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于是再也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