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多疗伤草药都可以,但是药性差异很大,要看是什么伤,用在哪。”云苓认真瞧了瞧,没在她身上看见伤疤,关切地问:“是姐姐以前受的伤吗?”
“不是我,”朱英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在手腕内侧,一道很深的锐器割伤,能消掉吗?”
云苓正想点头,突然发觉这伤势听着有些耳熟,好像是她新收的病人,不由得一愣:“是、是那位大公子?”
“嗯,那道伤口肯定会留疤,但我不想让它留着。”
朱英垂下眼帘,过去一会儿之后才低声道:“不好看。”
云苓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知怎么忽然紧张了起来,手足无措道:“我、我想想……嗯,他是凡人,可能承受不住强行生肌的效果,那就、那就……啊,如果取虹彩贝壳磨成细粉,与草药一同炼成药膏,也许能调和——”
朱英目光陡然一凝,抬手打断她话头,眯起眼睛往幽暗的石林中凝望片刻,扬声道:“诸位可是因为天寒露重,想过来与我们一同取暖?”
涧旁凤尾蕨簌簌摇动,顿时吓跑了围在附近的小兽,深处缓步走出来四个人,皆着相同的靛青蓝袍,为首的是个细眼鹰鼻的男子,负手身后,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道:“你是谁?”
云苓脸色一变,赶紧站起身行礼:“蔡师兄,这是来岛上求药的客人。”
朱英见对方态度傲慢,也礼尚往来地傲慢了回去,并不起身,叉着腿稳如泰山地安坐不动,目光在四人间缓缓转了一圈。
一个金丹巅峰,两个金丹,还有一个开光。呵,阵仗不小。
蔡嵩打量她两眼,见朱英丝毫不避让,目光微寒,转头意有所指道:“你又带什么人进野地了?想要求药,便凭实力拿,这是瀛洲的规矩,假若人人都借东风走捷径,瀛洲只怕早就被搬空了。”
云苓低头道:“师兄教训的是。”
跟在后面的一名女子却笑道:“蔡师兄,别这么凶嘛,云苓师妹可帮过我们好多忙,有她在呀,找材料可省心多了,都不用自己动手。”
朱英目光微动,听这意思,是来打劫了?
队末那开光吊儿郎当地往大石上一倚,视线落在火堆旁的药篓上,嘻嘻附和:“是啊,小师妹,你这次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云苓慌张地退了半步,用身体挡住药篓:“对、对不起,我没找到什么,这些、这些都是要救人用的,不能……不能跟师兄师姐们分享,请师兄师姐恕罪。”
另一个金丹身形一晃,已经蹲在药篓旁,掀开盖子伸手进去翻看:“五阶朱明葫芦子,四阶千孔斛芝……嚯,还有两株齐女簪,师妹收获颇丰啊。这么珍贵的药材,宁可拿去给外人,也不肯留下给师兄师姐吗?”
云苓猛地转身,谁知那人提起药篓轻飘飘往后一滑,身形转瞬飘出了一丈,仗着身高臂长,将药篓高举过头顶,任她连蹦带跳也够不到,饶有兴致地戏弄她道:“急什么呀,先回答我,师兄还能贪图你这点东西不成?”
云苓急得快哭了:“还给我!”
男人哈哈大笑:“想要?来抢啊,抢到我就——”
话音戛然而止,一只铁枷般的手死死箍住了他的手腕,朱英寒声道:“放下。”
男人神情微微一僵,暗中使劲挣了挣,那手却纹丝不动,才意识到力气远不及她,立刻换了副口气,虚情假意地笑道:“哎呀,放下就放下,我跟师妹玩呢,这位道友何必如此较真。”
朱英一把夺回药篓交还给云苓,冷笑一声:“抢师妹的材料,我看诸位都不必回去了,留在野地更合适——算了,也不好,禽兽不如的东西,野地都容不下你们。”
云苓倒吸了口凉气,慌忙伸手扯她的衣摆,那四人脸色也都难看起来,没料到她身为外来者,居然丝毫不怵瀛洲弟子,蔡嵩眼中寒芒一闪,周身灵力勃发,主动放出威压朝她压下:“纵然就是抢又如何?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她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宝贝,自己守不住,怨得了谁?”
同为金丹,他这点威慑力对朱英而言属实约等于无,她也懒得多废话,莫问“铮”地出鞘,一式禁水横扫,剑势磅礴如大江东去,巨石轰然崩裂,硬生生被推得离地飞出,远处三人也纷纷跃起,躲避这一剑的锋芒。
与此同时,她已闪电般欺近身畔那名男子,对方显然不擅近身搏斗,脸色剧变,掐诀欲逃,半身都已遁入了法术中,然而锋锐无双的剑意瞬息抢至,一剑撕裂了遁空术,朱英顺势追上,一把拉住他的手,在那人夹杂着疑惑与惊恐的目光中勾唇一笑——只听“喀”一声脆响,她竟凭蛮力掰断了一名金丹修士的手指!
那男子当即失声惨叫,余下三人面色皆变,蔡嵩目光彻底阴沉下去,意识到这女子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是真的一点都不忌惮他们,沉声道:“剑修最难对付,他太轻敌了。用法宝压制,不必顾及死活。”
剩下那两人才答应了一半,一道漆黑的剑影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前,蔡嵩见之呼吸一滞,身形暴退十丈,可那点寒芒好似附骨之疽,紧紧咬住不放,一道清冷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此话当真?那我岂不是也可以……不必顾及死活?”
蔡嵩瞳孔骤缩,脚跟猛地一跺,合掌胸前大喝一声,朱英隐约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兽吼,便见他手背陡然覆上一层致密的深青色鳞甲,电光石火之间已遍布全身,随即腰身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狠狠一拧,攥紧了覆满鳞甲的拳头与剑锋正面迎来。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