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过道畅通,花草尽被拔除,且每五步便设一甲士,奴仆下人皆不得在道上漫步或者停留,一如军中条例。
不知是董府太过宽敞了,还是他王允老了,走了许久,王允腿都走得有些酸了。
就在他有些耐不住之时,终于在管事引领下,见到了此刻正在堂内大口吃着酒肉的董卓。
闻着肉香,王允不由咽了咽唾沫,这才想起自己匆匆而来,却还没有用过晚饭。
“子师,快进来,快进来,某正用餐,子师可要来上一份?”
见着王允,董卓立时放下了手中肥肉和酒杯,将两手空了出来,然后大笑着走到了门前迎接。
而王允却是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他那双油腻腻的粗手,但又想起自己此刻是有求于人,于是当即换上了一副亲和的笑容,对着董卓恭敬一礼道:
“谢过董公好意,王允心中有事,实在没有胃口,还请明公见谅!”
董卓眉梢一紧,但下一刻又放松开来,他笑着将王允迎了进去。
待两人坐定,董卓又饮了一杯酒水,然后笑着问道:“子师今日来此,不知是有何事?”
王允立时站起身来,端正身姿,躬身一揖道:“明公可知,今日您麾下将军吕布,不顾朝廷律令,竟直接劫走了允之养女!”
“什么,有这事?”董卓眉头一皱,但又想着吕布那英武的样貌和冲天的豪气,不由笑了出来,“子师何必生气,某看那吕布也是一人杰,与令女成就一段佳话,未尝不可啊!”
王允当场气急,又强自镇静下来道:“好叫董公知晓,吾女儿琴棋书画,经义舞蹈,样样皆通,又天生丽质,花容月貌,岂是那吕奉先可配得上的?!”
董卓立时愣住,当下震惊道:“子师,你女儿当真有此才艺容貌,不会是故意欺诈老夫吧?”
王允将头别向堂外,直言道:“明公若是不信,可让那吕布立时将吾之女儿带来!”
听王允这么说,董卓心里还真好奇的紧,宫中的美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难道还真有比皇帝的妃子还要漂亮的女子不成。
不过吕布才刚投效于他,家眷也没带到洛阳,喜欢漂亮女子也是正常之事,他这主公难道还要和属下抢女人不成。
想到这里,董卓心里也就冷静了下来,然后对着王允笑道:“子师,这样吧,我让麾下中郎将李肃带你去见吕布,若你能说服于他,自可将人领回府去。”
王允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当场质问道:“吾本来还以为董公是贤明之人,却没想到董公竟如此偏袒部将,小事尚且如此,那董公又将如何治理国家大事呢?”
董卓一时语塞,竟被王允说得哑口无言,但又想着如今的朝廷局势,人心确实重要,而这王允也确实是个可拉拢的对象。
有此想法,董卓立时端正了态度,又对着王允拱手敬道:
“子师说得对,某确实不应该偏袒吕布,这样吧,我让女婿李儒陪同子师一道去见吕布,保管他吕布老老实实将人给交出来!”
此刻王允大喜过望,恭敬回礼道:“董公贤明,则天下归心!允在此谢过明公!”
看着王允态度发生转变,董卓心情也瞬时大好,当下遣人去唤来李儒,自个却是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而王允闻着酒肉香气,又腹中空空,简直度日如年,心底里不停咒骂着董卓这匹夫。
幸好没过多久,李儒就从院中走进了内堂,对着董卓恭敬一番后,就与王允一道寻吕布而去。
……
而此时洛阳城西,一处上等院落之内。
一匹赤红的龙马正在愉悦地吃着草料,“咴儿咴儿”地叫唤了不停,而卧房内也不时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红霞也逐渐褪去,马儿吃得半饱不再叫唤,院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房门打开,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且着单衣的男子——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望着天边那抹淡淡的残霞,吕布回想起这个下午的荒唐事来,不禁自嘲一笑,又摇了摇头。
待走至赤兔身旁,吕布摸了摸它的鬃毛,又拿起一束干草,亲切地递到了它的嘴旁。
“咴儿”,赤兔欢声一叫,张开大嘴就将干草给咬进了嘴里。
吕布开怀一笑,又继续逗弄起赤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