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这手艺……我服!”
钱大爷坚持道。
“钱大爷,您听我说。”
徐军把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我徐军,会弹个线,那叫野路子。但这砌墙、抹灰、盘炕的‘细致活’,还得您和刘大伯这样的‘掌勺’师傅来!”
他这是在给钱大爷台阶下,也是在给赵大山“上眼药”。
“我这房,大工的工钱照给!”徐军朗声道,“一天一块五!管三顿饭!中午白面馒头炖猪肉,晚上还得有酒!”
“嘶——”
人群又是一阵倒吸凉气!“大工”的工钱都涨了!
钱大爷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不是贪钱,他是被徐军这份尊重给砸中了!
“军子!”
他抓着徐军的手,声音都哽咽了,“你信得过我?我昨天还……”
“昨天的事,是赵大山不地道,跟您没关系。”
徐军拍了拍他的手,“您今天能来,就是看得起我徐军。钱大爷,这‘瓦刀’,您可得帮我掌起来!”
“哎!哎!”
钱大爷激动得连连点头,“我掌!我这就回去拿我那套‘家伙事儿’!我把刘大伯也给你喊来!”
赵大山想卡死的人,现在,被徐军用“本事”和“人情”,硬生生地给“请”了回来!
宅基地上热火朝天,徐军家的院子里,更是香气冲天。
李兰香在灶房里忙得脚不沾地。
那口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满满一锅的肉!
那是她早上切出来的那条猪后腿,足足二三十斤,被她用砍柴刀剁成了拳头大的肉块,和换来的土豆、白菜帮子(东北炖肉离不开白菜)一起,放在锅里“豁楞”。
她没舍得放太多酱油,那玩意儿也金贵,但她放了足足半罐子野猪油!
那股子浓郁的、霸道的肉香味,混着白菜的甜香,被秋风一吹,飘,飘,飘……
飘过了整个宅基地,让那群挖土的汉子们口水直流,干得更起劲了!
飘到了屯子口,让那些没抢上活儿的婆娘们,一个个酸得直骂自家男人“没出息”!
飘到了赵大山家,让他气得又摔碎了一个饭碗!
李兰香的额头上全是汗,她却笑得合不拢嘴。
她又拉开仓房的门,看着那袋子雪白的、昨天刚从镇上买回来的“白面”!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瓢,舀了满满一大瓢!
她要蒸馒头!
蒸那种一口咬下去,喧乎儿大白面馒头!
她把白面和苞米面,舍不得全用白面,得兑点混合,倒上“面引子”,开始使劲地揉面。
她手艺虽然一般,但她此刻的心情,却是世上最好的调料。
她一边揉面,一边听着院墙外那“吭哧吭哧”的挖土声,和自家男人那沉稳的、中气十足的指挥声:
“铁柱!那块挖深点!对!见到‘生土’(未被扰动过的硬土层)了!”
“钱大爷!您帮我把那‘吊线’再复一遍!”
李兰香的眼圈,又红了。
她知道,这个家,从今天起,就真的“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