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军已经把所有的“家伙事儿”都拾掇完毕。
他走进灶房,李兰香还在熟睡。
他没有吵醒她。
他自己动手,笨拙地拉开风箱,点燃了灶膛。
他把锅里那点昨晚剩下的肉汤热了热,又把两个凉透了的“二合面”馒头放在锅里热了。
他吃得很快,吃完后,把李兰香那份,原封不动地留在了锅里温着。
他走到炕沿边,俯下身,看着妻子那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兰香,等我回来。”
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背上神弓,插上利箭,别好砍柴刀,又带上了两个冷馒头和水葫芦。
他推开门,身影悄无声
息地融入了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
他要去镇上取回那十二支“杀器”。
然后,他要进山。
去给这个家,挣回“盖房钱”!
夜,还未褪尽。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晨风卷着地上的白霜,“呜呜”地打着旋儿。
靠山屯,还沉浸在最深沉的寂静中。
徐军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
他没有走屯子中间的大路,而是沿着屯子边缘、那条常年被牛车碾压的土路,朝着永安镇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武】:【八极拳】精通带来的强大气血,让他丝毫不惧这深秋的寒意。
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有力,【狩】精通的敏锐感知,让他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看”到路面上被霜覆盖的、昨夜野兔留下的新鲜足迹。
45。夜话
他心里揣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在心头。
昨晚,李兰香在他怀里算的那笔账,他比谁都清楚。
昨天“起地基”,工钱发出去了八块五,酒肉、白面、柴火,又折进去小十块。
他兜里那二百二十多块钱,看似是“巨款”,可一旦“房票”上的砖瓦水泥一拉回来,立刻就是“底朝天”。
而盖房真正的大头——“大工”(瓦匠、木匠)的工钱、管饭的“硬菜”、房梁门窗的木料、地基用的沙石……这些,都还没着落。
“钱。”
徐军在寒风中吐出一口白气。
一切,最终都归结到了“钱”上。
赵大山以为卡住“大工”就能让他束手无策,那是笑话。【匠】精通的他,自己就是“大工”。
但赵大山的真正杀招,是拖。
他只要拖到“上大冻”,任凭你徐军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在今年把房盖起来!
“所以,我必须抢。”
他握紧了背上那把桦木弓的弓身。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挣到足够的钱,把所有的料都备齐,把“人”(帮工)都请足,赶在封冻前,把这房给“立”起来!
黑瞎子山,就是他唯一的“钱袋子”。
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当天色彻底大亮,镇上的大喇叭开始播放《在希望的田野上》时,徐军才踏上了永安镇那条尘土飞扬的主街。
镇上已经有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