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很新,还有点硌手,但却重得她几乎拿不稳。
“何老板,钱货两清。”
徐军抱了抱拳,“那批肉,你啥时候去厂里送?”
“我这就套车去!”何老板喜得合不拢嘴,“兄弟,以后有这好事,千万第一个想着老哥我!”
“好说。”
骡车再次“咕噜咕噜”地驶出了小巷,只是车上已经空了。
李兰香坐在徐军身边,整个人还是懵的,她把那二百一十块钱,连同家里带来的三十多块,全都塞进了贴身的内兜里,还使劲按了按,生怕飞了。
“军……军哥……”
她的声音都在飘,“咱……咱就有……二百四十多块钱了?”
“嗯。”
徐军赶着车,心情也极好,“盖房的本钱,有了。”
“可……可杨叔说,光有钱不行,还得有票……”
“我知道。”徐军把车赶到供销社门口停好,“所以,咱现在就去办第二件事。”
“办啥?”
“买‘敲门砖’。”
徐军跳下车,把李兰香也扶了下来。他没去卖布的柜台,而是径直走到了卖“烟酒糖茶”的柜台。
“同志,拿两条‘长白山’。”
“啥?!”
李兰香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他,“军哥你疯啦!那烟多贵啊!”
“长白山”香烟,在当时是好烟,一条得好几块钱,还得要“工业券”!
“别管。”
徐军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手。
他从兜里掏出钱,又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工业券(这是他当初卖狍子肉时,何老板私下塞给他的)。
买了两条烟,他又拉着李兰香去了副食品柜台。
“同志,称二斤‘高粱饴’,再来二斤‘大白兔’。”
李兰香的心都在滴血。这……这又是好几块钱!这些糖,都够她扯一身布了!
“军哥,咱……咱不省着点花吗……”
“钱,是挣来的,不是省来的。”
徐军提着东西,拉着还在发懵的李兰香走出供销社。
“这两条烟,一条是给杨叔的‘谢礼’,谢他帮咱压事儿、借车。另一条,是给‘红旗机械厂’后勤科的‘敲门砖’,咱的砖瓦票,就得从他那儿出。”
“那糖呢?”
“糖,”
徐军笑了,把那包“大白兔”塞到她怀里,“是给咱家‘老板娘’的。这几天,吓坏了,得补补。”
李兰香抱着那包印着大白兔的糖纸,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把一切都想得那么周全,人情世故、里子面子,都顾到了……
她的眼圈一红,再也忍不住,当着供销社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垫起脚尖,飞快地在徐军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哎呦!”
徐军都愣住了,摸了摸脸,哈哈大笑起来。
他拉起李兰香的手:“走!办完正事,给你扯布去!咱要那块最红的‘的确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