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里发出断续呜咽,像是被撕开记忆的封印,又像是从一场百年长梦中硬生生拽出。
忽然——
她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曾盲如死灰的眼睛,此刻却泛起微弱却真实的光。
泪水如断线珠子滚落,砸在尘土里,溅起细小的烟尘。
“我……”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吐出,“我记得……娘……她说过,糖是甜的……”
全场死寂。
风停了,火低了,连九根药铜柱的嗡鸣都仿佛被这稚嫩的话语震住。
有人低头抹泪,有人颤抖着合掌,更有个老妇人跪倒在地,哽咽出声:“造孽啊……他们竟拿孩子当祭品……”
云知夏静静看着阿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悲悯,却转瞬即逝。
她救人,不是为博同情,而是为破局。
每一个醒来的药奴,都是对“神药不可验”这一谎言的致命一击。
她站起身,素衣染灰,却气势如锋。
白九卿站在原地,脸色由铁青转为死灰,袖中符纸簌簌微动,似有无数咒言在血脉中奔涌,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掀起腥风血雨。
他死死盯着云知夏,眼中不再是轻蔑,而是惊怒与忌惮交织的杀意。
可她已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转身走下高台,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在宣告旧秩序的崩塌。
萧临渊早已等候台下,玄色披风猎猎翻飞,手中长剑未出鞘,却已寒意逼人。
见她走来,他伸手,掌心朝上,无声相迎。
云知夏没有犹豫,将手放入他掌中。指尖微凉,却被他牢牢包裹。
“第一关破。”她低声,语速极快,“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白九卿经营药嗣会三十余年,信徒遍布朝野,今日当众受辱,必有反扑。”
萧临渊眸色幽深,指节收紧,声音低沉如雷:“明日炼药,我守你身后。”
一句话,千钧之诺。
她抬眸看他,眼中没有依赖,却有一丝极轻的动容。
这男人曾冷眼看她入地狱,如今却愿为她挡千军万马。
她不为情动,却为这“并肩而立”的姿态,心下一凛。
夜风卷起药灰,如雪纷飞。
小药笛悄然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支细竹笛,笛身刻满密密麻麻的频率符文。
他默默将笛子埋入擂台基座的裂缝中,动作轻巧如落羽。
——百名残烛堂弟子,已潜伏城外,只待一声笛响,便可化作燎原之火。
远处,药庙残垣在月光下投下狰狞阴影。
而那青铜鼎,静静立于废墟中央,鼎腹刻着古老铭文:“血祭九阴,归元通神”。
风过,鼎耳轻鸣,似在低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