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目的与陛下所想不同,只求陛下能答应臣一个请求,算是施恩。”
我问出他的目的后,查尔斯·德·阿基卡尔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语气平静得不像个阶下囚。
“臣请求陛下释放那些还被关在阿基卡尔旧宅里的管家和女仆,并且不要把他们算作‘阿基卡尔家族余党’。他们只是侍奉特定之人,和阿基卡尔公爵府的核心事务从无牵扯,还请陛下开恩。”
这话让我一愣——我还以为他会求我饶他自己或他妻子的命,没想到竟为了几个下人。
“你有妻子吧?怎么不求我饶她一命?”
“若臣是陛下,绝不会让阿基卡尔家族的血脉留存于世。哪怕臣的妻子是否怀孕都不确定,也绝不会留她活口。”
……他这话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仿佛笃定我会赶尽杀绝。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对,查尔斯又补了一句:“当然,臣不敢揣测陛下的心意。只是陛下身边有沃德伯爵那样的人,臣难免会多想。”
这话更让我不安了——他似乎知道沃德伯爵会不遵命令擅自行动,难道以前有过先例?我心里好奇,却没打算在这时候追问,免得被他牵着走。
“你的请求我会考虑,是否赦免那些下人,要看你之后的表现。”我模棱两可地回应,他立刻又鞠了一躬。
其实我早有打算:就算杀了查尔斯,那些下人要是记恨,说不定会暗中报复。虽说不知道查尔斯在他们心里分量如何,但为了几个下人掀起风波,不值当。真要斩草除根,就得把所有相关人都杀了,那跟屠杀没区别——绝对不能这么做。所以不管查尔斯求不求,我本来就打算放那些下人和低阶贵族一条生路。
“对了,臣还有件事想说。”
查尔斯突然抬头,语气像闲聊一样随意,却让我心里一紧:“臣从私下渠道听说,陛下打算留着某个人,还想把他培养成奥古斯托的对手——这招分化阿基卡尔势力的手段,实在高明,臣佩服。”
前阿基卡尔公爵有三个儿子:长子弗里德(已处决),次子奥古斯托(现在起兵叛乱),三子就是眼前的查尔斯。弗里德的儿子菲利普(跟他祖父同名),现在判了终身监禁。表面看没什么异常,可查尔斯嘴里的“某个人”,正是我计划里的关键——菲利普。
我的计划是:趁转移监狱时,让间谍伪装成阿基卡尔旧部,把菲利普“救”走,谎称是前阿基卡尔公爵的遗愿,再让他用“合法继承人”的身份,去弗里德的旧领地招兵买马。这样一来,阿基卡尔势力就会分成两派,奥古斯托和菲利普自相残杀,我就能趁机集中兵力打拉乌尔。
这计划是最高机密,除了沃德伯爵、几个核心间谍、蒂莫娜和巴尔萨泽,连瓦伦公爵他们都不知道。查尔斯怎么会知道?
我没接话,余光扫向巴尔萨泽——皇家卫队归他管,要是有泄密,肯定是卫队里出了问题。
“看来皇家卫队里,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
巴尔萨泽脸色瞬间惨白,站在那儿手足无措。也难怪,他本来就不是正统的卫队指挥官,突然掌大权,怕是镇不住底下的人。可现在换其他人也不行——巴尔萨泽是从加冕前就跟我的人,有他在,卫队才没出派系乱子。真要解散重组,只会更麻烦。
我正琢磨着,转头看向牢房,却见查尔斯微微低着头,像在道歉似的。
……他道歉干什么?为我刚才说的话?还是为他自己泄露了我的计划?
等等,他到底知道多少?首先,他被捕时肯定知道他父亲死了;弗里德和菲利普差不多同时被抓,他知道也正常;奥古斯托没去加冕典礼,他猜到对方会叛乱也合理。可他怎么敢断定我“留着某个人对付奥古斯托”?
难道他以为我留的是他自己?觉得我没杀他,是想让他跟奥古斯托争权?可我明明选的是菲利普。
“看来陛下留的不止一个‘棋子’,阿基卡尔家族里,还有其他人被陛下看中了。”查尔斯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