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添锦从背后拥住林烬,下颌抵在他肩窝,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窗外雨丝绵密,将法租界的灯火晕染成朦胧的光斑。
“《诗经》有云——”程添锦的嗓音低缓,带着一丝倦意,却仍温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林烬脊背一僵。
又是这样……
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程添锦总爱用《牡丹亭》的戏文逗他,念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或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什么“ShallIparetheetoasummersday”。那时候林烬还会红着耳根笑骂他酸腐,可现在——
可现在是1932年……
程添锦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绷的肩线:“怎么?又嫌我老套?”
林烬喉咙发紧。
他想起历史书上1937年的南京,1940年的重庆大轰炸,想起那些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城市,想起程添锦……可能根本活不到“与子偕老”的那一天。
“没有。”他嗓音低哑,勉强扯出个笑,“就是突然觉得……你念这些,真好。”
程添锦低笑,唇贴在他耳后:“那再念一段?《西厢记》里张生对崔莺莺说——”
“别念了!”林烬猛地转身,手指攥紧程添锦的衣襟。
他眼眶发烫,几乎要脱口而出
——别念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你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你不知道……
可程添锦只是静静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温柔而了然。
“好,不念。”他抬手,拇指轻轻蹭过林烬泛红的眼尾,“那换你说?”
林烬喉结滚动,突然拽过程添锦的领子吻上去。
这个吻带着硝烟味和未说出口的恐惧,像是要把所有来不及说的情话都碾碎在唇齿间。分开时,他抵着程添锦的额头,嗓音沙哑:
“……你得活着。”
程添锦轻笑,指腹蹭过他湿润的眼角:“好。”
“活到1945年。”
“……好。”
“活到……我们能再酸溜溜地念《牡丹亭》。”
程添锦这次没回答,只是将他搂得更紧。
我们还有多少这样的夜晚?
林烬闭上眼,听着程添锦的心跳。这一刻,他宁愿自己从未知晓未来。
程添锦的手指轻轻描摹着林烬的锁骨,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指尖投下细碎的光斑。“再给我唱唱那首歌吧。”
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短暂的安宁。
林烬一怔:“哪首?”
“就是那天早晨的那首。”程添锦的拇指蹭过他喉结,“你唱歌很好听。”
虚拟。。。
林烬的呼吸滞了一瞬。
“不是说像在唱你不敢做的梦吗?”林烬嗓音发紧。
程添锦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镜链垂落,在林烬颈间投下细碎的阴影。“你说等战争结束了教我唱整首的,”他的鼻尖蹭过林烬发烫的耳垂,“还算数吗?”
林烬喉结滚动:“。。。嗯。”
“我现在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