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雷缓缓闭上双眼, 一言不发, 嘴角流出一缕黑色的血丝, 竟是死了。
盘岗大师一呆松手, 道:“不是我杀他的!”
凌幽如翻开霆雷松弛的眼皮, 皱眉道:“他是服毒自杀, 给自己下了封口令。”
花千迭道:“好在这里还有五个活的, 总会有人怕死说出真相来!”
石左寒手出如风, 把五名僧人的下巴全都卸了, 取出牙根底暗藏的毒丸扔在地上踩了, 漠然道:“接下来就看凌长老的了。”
林熠道:“不必了。这些人多半不清楚幕后真凶是谁, 否则霆雷也不必以死封口, 坚不吐实了。”
仇厉冷笑道:“既然留之无用, 索性全都杀了!”
花纤盈叫道:“且慢, 盘念老─ 大师, 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的左手?”
盘念大师微笑道:“当然可以。”举步走到花纤盈身前, 伸出左手。
花千迭和邓宣一左一右护持着花纤盈, 只要对面稍有异动便立即出手。
花纤盈对面前的这只手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 又左右瞅着盘念大师的脸, 半晌摇头道:“你的指甲比那人长。”
盘念大师缩回手掌, 微笑问道:“姑娘所说的那个人, 就是假冒老衲, 将你捉到着空寺的真凶么?”
花纤盈点头道:“正是。我刚才瞧林大哥抓起巴楞的手, 不知怎地, 就想到那家伙的指甲又扁又宽, 再和你的一对照, 却是截然不同。”
盘岗大师眼睛一亮, 道:“一个人的指甲若是长了, 自可剪去。但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 再长回一大截来。”
花千迭沉声道:“盈儿, 此事非同儿戏, 你可要吃准了才能说。”
花纤盈道:“绝不会错。那混蛋用左手抓我的时候, 盈儿看得十分清楚。”
木仙子道:“如果有人故意栽赃, 他又岂能预知今夜盘念大师会留宿着空寺?”
盘岗大师哼道:“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本寺历年前来圣城的弟子都是借居着空寺, 这次也不会例外。”
原本清晰的事情, 随着花纤盈的突然发现变得模糊了起来。然而隐隐约约, 又都觉得这一石二鸟的嫁祸毒计, 和秘宗脱不了关系。但霆雷一死, 假冒盘念方丈的凶手又不知影踪, 纵见了别哲法王也无从对质。
大伙儿兴致阑珊, 花千迭更是拿了扎西、巴楞几个出气。奈何果如林熠所料, 用尽所有手段, 他们也说不出霆雷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最后木仙子恼怒起来, 一掌一个尽数杀了, 才稍泄怨愤。
若非盘念大师一力保全, 只怕着空寺也要被邙山双圣一把火给烧个精光。
如此毫无头绪, 一筹莫展, 却是雨止风歇、天亮霞出之时, 众人略作歇息, 浩浩荡荡前往位于唐纳古喇山主峰之巅的天地塔, 盘念大师亦率门下随行。
天地塔乃是秘宗禁地, 平日里有无相宫僧人秘密守护, 外人根本无法接近。不过林熠既是应约而来, 守护僧人自然不会阻拦。
到得山巅, 初见此塔众人都不禁大为惊异。原来这座巍峨白塔居然是向着地下建造, 在地表仅露出最上层类似法坛一般的巨大圆盖, 犹如笼罩在冰面上的半边乳白蛋壳。
别哲法王领着包括一众红衣法王在内的百多名秘宗僧人伫立塔下, 远远迎上问候道:“林教主, 老衲有礼了!”
林熠对着他气定神闲, 就似从未有事发生, 还礼道:“有劳法王等候。”
别哲法王目光一转, 道:“盘念方丈, 你我昔日一会至今已是悠悠百年, 老衲有失远迎, 还望恕罪。”
盘念大师双手合十道:“老衲来得唐突, 若有叨扰之处尚请法王海涵。”举目往别哲法王身后望去, 微笑道:“天宗的雪长老也来了, 戎宗主可好?”
雪宜宁略一欠身道:“有劳大师挂念, 宗主一切安康。”
随后仇厉、花千迭、邓宣、石品天等人也一一上前寒暄, 众人绝口不提昨晚白桦林的悬案, 而别哲法王神色从容, 也像是毫不知情一般。
彼此引见完毕, 别哲法王直接切入主题, 道:“林教主, 依照你我昨晚的约定, 你有三天的工夫破塔。这座天地塔, 是千年之前敝宗第七代白衣法王, 巴仁次圣在建造无相宫的同时, 秘密修筑。
“往日为经年累月的冰雪覆盖, 直到最近因天气异常, 积雪消融, 才尽露真颜。除去入口的第一层, 和容姑娘居住的第七层, 其他五层均有敝宗的禁制守护, 从上到下依次为: 破形、驱神、圆光、守静和皈依五相。”
林熠静静听完, 问道:“贵宗的两位秘师是否就驻守在皈依相内?”
别哲法王道:“正是! 倘若林教主能见到敝宗两位秘师, 与容姑娘不啻近在咫尺。”他顿了顿, 接着道:“攻塔的人数没有限制, 若期间有人负伤可自行退出, 只是不能再有替补。林教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尽管垂询。”
林熠道:“多谢指点, 不过人多无益, 在下可先一试, 若是不成, 再请诸位朋友襄助。假如林某不幸葬身此塔, 就请各位即刻回返中土, 不必多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