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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商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吩咐丫鬟捧过来一个长条方盒,放在身旁。那方盒约有三尺多长,宽度却颇窄,不到一巴掌长,盒上布满了灰尘,显是多年无人碰过它。商夫人掏出丝帕,悉心地拭去灰尘,从一侧打开方盒,丘长生见方盒里放着的是一柄长剑,剑鞘呈古铜色,上面刻有蛇行图案,剑柄青绿色,并无剑穗。商夫人怔怔地看着长剑,颜色黯然,半晌不语,过了许久,才道:“先夫在时,剑法可能的确高人一筹,唉,我是从未见过。这把剑跟随先夫,该有一二十年了,自他识得我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它,我知道商郎一直很喜欢这把剑,只可惜……”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厅内的人看她落泪,无不怜惜万分,却又不知说甚么话安慰她,唯有垂头不语,随她一起悲伤。商夫人拭去泪水,捧住长盒,站了起来,走到丘长生身前,说道:“这把长剑好与不好,我也没见过,即便是见过,也辨别不了。不论是好与不好,放在我的身边,也是无丝毫可用之处,现在我便代先夫,把这柄剑转赠给丘少侠,望你莫要嫌弃。”丘长生慌忙起身,连声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柄剑是商庄主留下来的,必定是珍贵非凡,何况它对夫人意义重大,我……我岂敢接收,请夫人把它收好!”

商夫人叹道:“这么多年来,虽然我潜心信佛,却始终看不透情这一关,唉,其实我心底知道,自从和商郎相识之后,这一生必将为情所困。我已经想过,既然我破不了情关,那又有何妨?《杂阿含经》中说过:于色染著缠绵,名曰众生;于受、想、行、识染著缠绵,名曰众生。有情即为众生,我心中有商郎,他的剑在与不在,又有何分别?”

丘长生于听得似懂非懂,但最后一句‘他的剑在与不在,又有何分别’,大是令他感悟,心道:我若再拒绝,不免是拂却她的一番好意。当下恭恭敬敬双手接过剑盒,道:“多谢夫人赐剑!”商夫人道:“剑器乃身外之外,丘少侠何须多礼。唉,何况剑本是凶器,并非吉祥之物,我把它给了你,是吉是凶,也是未知之数,更不必言谢。”丘长生道:“是。”心下却甚是感激。

门外进来一丫鬟,向商夫人行了礼,说道:“夫人,禅房已经收拾好了。”商夫人点了点头,对丘长生道:“《地藏十轮经》中说道:华言有情,又云人,佛为,有情之类,罪业深重,轮回生死,难得人身。先夫每年的祭日,我都要为他诵经七日,只盼真有轮回,好下世再与商郎结为夫妇。”丘长生大是感慨:这位夫人真是世上难得的有情有义女子,商庄主倘若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感到安慰。知她要去禅房诵经,于是起身告退。

丘长生回到房中,久久不能平静,心道:我以前只道世上之事,其大莫过于生死,但商夫人的言语之中,从未谈及生死,却更是令人刻骨铭心,难道世间情这一物,竟能深及至于斯么?其时丘长生对情为何物,只有些蒙蒙胧胧的触感,并不实切,一时有所感慨,也是少年情性所致。

正自胡思乱想间,有人送了晚饭过来,丘长生恍然若醒,送饭那人对丘长生显得格外尊敬,多半是他白天赶走了弘望春的缘故,反倒令丘长生有些不好意思。用过晚饭,才想起夫人所赠的剑,打开剑盒,取出盒中长剑,只感到入手颇轻,看来并非是纯铁器所制。心中寻思:商庄主那‘冀中第一剑客’的称号,便是凭借这把剑得来的。念及于此,激动、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握住剑柄的手竟微微感到颤抖。待心神定了定,‘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顿时感到一阵青绿色寒光自射出,细细端倪手中的长剑,只见剑身与剑柄一样,也是呈青绿色,与常剑大不相同的是:这柄剑剑身极是轻柔,剑分两刃,又细又薄,中间最厚处只有铜钱一般厚薄,刚才抽出之时用力太大,剑尾处兀自不住地摇晃,像是风中的垂柳一般。

丘长生顺势往前递出,只听得‘唰唰’声不绝于耳,剑尾处摇曳地更是厉害,心中大奇道:这柄剑如此轻柔,怎能用以对敌?我若要刺敌人檀中穴,只怕是要刺到紫宫或是鸠尾穴了?假如对方武功远低于你,倒也无关紧要,万一要是碰上个厉害的对手,一招失了先机,极有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难道商庄主的武功真是高出常人数倍,才敢以此剑作为伴身兵刃?不可能啊!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怎敢弄此大意。左想也不是,右想也不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忽然窗口‘笃笃’轻轻响了两声,以丘长生内力深厚,怎会听闻不到?问道:“谁?”窗外无人应声,丘长生打开窗户,见四周并无人影,心中大疑:莫非是我听错了。正要挪步离开,不远处又是‘笃笃’两声,却是敲打在树上,此时天色已黑,却仍是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丘长生喝道:“甚么人?”那人影并不做声,迅速往西北方向窜去。丘长生心道:难道是弘望春又回来了?待我追上那人问问。跃出窗户,随那人影纵去。

伊人痴情 斯者憔悴(二)

前面那人速度极快,只跨了两步,便已在十丈之外,丘长生倾力相追,才勉强能跟上那人的步伐,心中微微感到吃惊。那人越过院墙,转而向南奔去,丘长生也不辨路况,只紧紧跟在那人身后。前面那人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依稀能看出他身材甚是高大,虎背熊腰。

眼看那人只在数步之遥,丘长生正自暗喜,忽然那人转身回头,斜下里欺进过来,其速快不可言,募地一道银光闪出,划过弧线,袭向丘长生腰间。丘长生大惊,不知对方手里拿的是甚么兵器,记起手中还拿着商夫人赠的剑,忙长吸一口气,止住脚下的步伐,上身微侧,力灌右臂,手里长剑自左往右,挑刺而出,护住腰间,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碰撞处激起微弱的火花。那人‘咦’了一声,又袭向丘长生左胸,速度并不快,却让人非要抵挡不可。‘当’的一声,响声更是清脆,火光四射,丘长生只感到手臂发麻,心下惊奇不已:对方力道好大!

正惊奇之际,听得他又从左侧攻来,忙后撤半步,正欲举剑横挡,‘嗤’的一声,左侧衣袖已被划破,却并未伤及肌肤。那人随即又连着攻了七八招,招数看似拙迹斑斑,并无精妙之处,丘长生却是连一招也避不过,身上、四肢衣服尽皆是一道一道的小口,骇然寻思:这人是谁?怎地……怎地这般厉害,看来他并不是想要伤我,否则即便我有九条性命,也早已横尸荒野了。

那人忽然收住了攻势,随即‘哈哈’长笑,连声道:“痛快!痛快!”声音雄厚,直传遍野。丘长生看他的装束,竟像是翠鸣庄的庄仆,虽感诧异,仍是躬身拜倒,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那人停止大笑,道:“好剑,好剑!小兄弟,能否借你手中的剑一看?”丘长生微一迟疑,心道:这位前辈是豁达之人,我又何须介怀。于是双手递过长剑,那人看着他手里的剑半晌,终于缓缓接了过去,又把自己的兵刃放在丘长生手中,道:“你先帮我拿着!”

丘长生这才发现他使得是一柄月刀,刀长约是一尺二三,向外曲凸,刀背极厚,随刃而曲,两侧各有一条血槽,血槽四周布满了图纹,刃端前锋后钝,锋利段仅有一寸来存,余下的一尺来长平钝无锋,柄长大概四寸,用兽角夹制而成,缠有麻绳。丘长生心中奇道:这柄刀好是怪异,怎地刀锋并非尽是犀利?正想问那人,却见他盯着手中的长剑,脸色忽喜忽忧,然后叹道:“青水犹在,人随鹤飞!自从当年与商兄一战,便再没见过青水剑,如今屈指算来,已经有十年了!”神色黯然。丘长生问道:“前辈,它叫‘青水剑’么?”

那人微感惊愕,问道:“你不知道?”脸色又转而温柔,自言自语道:“不错,我早该想到。她是那么的怜悯、仁慈,在她眼中,剑就是凶器,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知道剑名呢?但是……但是这是他的剑,难道她也不关心?”这一番喃喃低语,大是令丘长生摸不着头脑,问道:“前辈,你识得商庄主么?”话刚出口,便暗骂自己愚蠢,他是庄仆的打扮,年纪已逾四十,想来在翠鸣庄时日也不短,又怎会不识得庄主呢?只是他的武功奇高,说出的话又如此怪诞,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仆役。想及于此,心中疑团更盛。

那人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小兄弟,我刚才试你武功,发现你的内功与少林派的极为相似,你是少林弟子?”丘长生道:“晚辈并非少林弟子,我师承南安南山门。”那人想了想,道:“南山门?掌门是不是叫俞青山?”丘长生道:“正是家师!”想起师傅和众位师兄,不免一阵伤感。那人点头道:“我也曾听人说起令师,为人颇具侠义,只是……小兄弟,你别怪我说太直。”丘长生道:“不敢!”那人道:“十余年前,我所听闻的南山门,不过是一个小门户,论内功和剑法,没有甚么独到之处,即便是令师俞先生,怕是也没有入一流高手之列。我白日里便看出你内功极是深厚,是以刚才我向你使第一刀之时,用了五成功力,想不到你竟能轻易抵挡地住,随后第二刀,我又加了三分内力,你才总算有些吃消不住,是不是?”

丘长生恍然道:“难怪我挥剑挡前辈第二刀之时,整条手臂都被震的发麻,差点连剑也捏拿不住。前辈内力之深,令人大是佩服!……啊!白天暗中助我地那人,就是前辈你了?”那人微微一笑,道:“内功修为,讲不得半点取巧,须得每日勤加练习,日积月累,方能见有成效。我九岁便开始学吐纳之门,到如今已有三十二年,除去这五年,我前后共修炼二十七年,方有今日成就。小兄弟,你年纪不过二十上下,便有这等深厚的内功,不出三五年,就可远远超越过我。唉,我还自以为聪明绝顶,想不到天底下比我聪明的人比比皆是。咦?以你的内功推算,令师俞先生的岂不是达到了震古烁今的境界?”

丘长生黯然神伤,道:“家师……家师惨遭奸人所害,已经……过世……”说到这里,想起大师兄当日所说,忍不住声泪俱下。那人奇道:“小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丘长生本来心中有诸多疑问,如今难得遇到一个可倾诉的人,当下将三师兄如何误杀了百戟帮的人,萧子平如何害了师傅与众师兄,游如西如何威诱投入偏南联盟,又如何和大师兄逃离等一一说了出来。

那人静静地听完,过了良久,才道:“嘿,好阴毒的圈套!”丘长生愤恨说道:“正是,那两个女子分明是百戟帮设的圈套,好找借口对我南山门不利!”那人又嘿了一声,道:“这只不过是其一,更厉害的还是在后头。”

丘长生一怔,那人又道:“令师德行,我也略有所闻,谅一个百戟帮,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大举剿灭南山一门,背后必定还另有他人,围攻你几位师兄的人,说不定就是他派去的。”丘长生颤声问道:“前辈,他……他是谁?”那人沉吟片刻,道:“这人极是攻于心计,百戟帮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陷害你师兄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有此大的能耐,又有理由这般做的,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人,便是端木世家的端木湖了。”

丘长生失声叫道:“果真是他!果真是他!”那人问道:“你心底也怀疑是他?”丘长生愤怒之极,道:“游如西那贼厮,我早猜想他不是好人,原来他真是跟姓萧的狼狈为奸!”声音嘶哑,放声痛哭。那人也不相劝,任由丘长生发泄心中悲愤。

过了一会儿,丘长生止住悲伤,问道:“前辈,我们南山门并没有得罪他,端木狗贼为甚么要下此毒手?”那人嘿嘿笑道:“令师说得不错,归其缘由,正是权势在弄人。虽然我潜隐多年,但中原四世家的名号,我还是知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四家并存,他们自然是拼命积攒实力,以便盖压过其余三家。端木湖要立个偏南联盟,就是想拉拢各处豪杰,好让他们为自己卖命。你师父看穿了这一点,不肯归附依纳,所以便招来了杀身之祸!”丘长生细想当时的前因后果,深觉他说的合乎情理,必定似###不离十,直恨的咬牙切齿。

那人问道:“小兄弟,你这身内功,是如何练就出来的?”丘长生也不隐瞒,将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颗佛珠,佛珠中暗藏经书等说了出来。那人听完后奇道:“八脉通体经?世上竟有这样一部经书?”丘长生道:“是啊,好像是由一个叫慧能的大师创撰,后来经净虚禅师抄录,并藏在佛珠中。前辈,你看过后就知道了。”伸手入怀里,谁知掏了个空,心中一惊,想起白天听到魔音后,神智混乱、不能自拔之时,似曾捏碎了甚么东西,叫道:“糟糕,不好!佛珠让我毁了。”额头满是大汉,道出了当时的状况。

那人哈哈一笑,道:“医者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众生,既是已经毁了,那我便是与它无缘,小兄弟,你又何须自责。”丘长生听他语带佛揭,微感诧异,道:“前辈,原来你也信佛托神。”那人一呆,低语道:“她喜欢,我便喜欢。”丘长生寻思道:原来他心中痴爱着一个女子,想不到他武功如此高,于情爱这一节,却也跟常人无二。那女子喜欢诵经念佛,这一点倒和商夫人很像啊。想起他刚才说过十年前,曾与‘商兄’一战,于是问道:“前辈,你与商庄主交过手么?”

那人哈哈大笑数声,满是畅意,道:“岂止交过手而已,他是我生平仅遇的对手,那一战……哈哈,痛快,痛快啊!”顿了一顿,似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又道:“那一日我追杀两名恶贼到了洛阳,我在洛阳城中寻了他们三日,却始终找不着那两人的踪影,心中一时气闷,便进了一家酒馆喝闷酒。不一会儿,老天竟然下起雨来,到酒馆避雨的人开始增多,那些说书的见客人多了,便开始张罗活计。我当时心里感到晦气,也无心细听,只顾埋头喝酒。”

丘长生若有所想,问道:“那个说书的是不是讲的西汉赵充国的故事?”那人一抬头,奇道:“你如何得知?”丘长生于是将锦儿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遭,那人怔了许久,道:“他生平最得意的事,便是娶了她做妻子。唉,商兄,何止是你最得意,换做是我……”收住了口,道:“你想不想知道,当日他在酒馆说了一句甚么话?”丘长生点点头,问道:“商庄主说了甚么?”

那人道:“我因为找不到那两个恶贼,心情糟糕之极,加上又喝了两碗酒水,胸中尽是火气,忽然听邻桌一人低声说道‘一人刀法再好,怎能敌得过使剑的人?’我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猛地拍桌子向那人喝道‘兀那汉子,你敢小觑了使刀的人?’那人微微一笑,没有应我的话,我心下更气,猜他必定是使剑的,便嘲笑他道‘你们使剑的那个甚么第一剑客,在我手里也走不了三回合。’那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踢开凳子,叫道:“那我倒要请教你这三回合,是不是真的这般厉害!”我见他向我应战,自然是不肯退却,在酒馆是不好比斗,虽然外面还在下雨,我们也顾不了这么多,奔到外面,寻到僻静之处,取出兵器,就斗在了一块。”

“从酒馆出来,我见他所使的轻身功夫极俊,便猜到这人并非庸庸之辈,待他取出了随身佩剑,我才知道他就是‘冀中第一剑客’,当时也颇有几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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