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迤逦长歌,将那个八岁孩童的恸哭远远带上天际。
“他追着沈酌跟到第二重梦境里去了……”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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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化作安静的虚空,放眼望去无垠空茫。
“是这样的执念才让你脱胎换骨,是因为你自己希望能保护每一个人类与进化者,进化才会赋予你世间最强大的因果律武器。唯有强者才会对弱小生灵常怀慈爱之心。”
“……”
他回到了那个真相永远湮没的夜晚。
一个可怕的猜测陡然浮现,白晟瞳孔无声遽张。
仿佛一根滚烫的钢针刺进心脏,五脏六腑剧痛痉挛。
白晟半跪在地,俯在沈酌肩头,一滴滴滚烫的液体渗进白衬衣里,“我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非常强大,我那么拼命了,但还是做不到……”
深渊被完全击垮,天地齐鸣震荡不息,甚至连白日梦异能本身都发出了岌岌可危的撕裂声。
隔着那么远距离,白晟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人。
“……沈酌?”白晟眼睁睁看着沈酌毫无反抗,张开双臂任由自己向深渊坠落,难以克制地战栗起来。
小男孩愕然睁大眼睛,抬头仰视着那个人携光而来,如若神灵,拥有难以想象的容貌和镇压一切的力量,踩着烈焰与硝烟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自上而下地向他伸出手:
不远处那辆撞毁的汽车里仍然断断续续地传来呼唤,火焰中甚至传来拍打车窗的绝望声响,然而他真的走不动了。
“老师,我们已经飞了几个小时了,您真的一点也不需要修整吗?”苏寄桥若无其事收回手,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尴尬,在沈酌身后问道。
顺着苏寄桥的视线往上看,第三个人出现在了机舱门口。
“血、血氧在往下掉,病人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就在这一瞬间。
八岁那年,血色长街尽头,孩童用稚嫩的声音发誓此生永远不站在围观人群之后,哪怕未来刀山火海,也要站出去伸出第一双施救的手。
“……会有后遗症吗?”水溶花忍不住问。
沈酌的梦境是三年前,5月11号,青海试验场爆炸。
白晟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长空之上烈日灼灼,炙热的风穿过沙丘,放眼望去沙海连天,赫然是一片宏伟壮阔的万里大漠。
仿佛坚不可摧的盾牌陡然瓦解,打磨多年的铠甲轻易溃散;明明是最想要征服和占有的对象,明明是最想要在对方面前展现力量的那个人,却在对方伸出手来的刹那间,像风雪中渴望得到庇护的野兽一般,迫不及待发出了委屈的呜咽。
“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
“……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啊!”
仿佛只是一须臾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但那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沈酌呢?
下一秒,女医生五指向沈酌唰然展开,幽蓝光芒半空暴起,强悍无形的精神力扑面而来!
他喘着炙热的血气,再一次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向前走去。碳化的脚骨在身后拖出焦黑痕迹,每一步都痛彻心肺。但与生俱来的疯狂、耿耿于怀的悔恨、刻进骨髓的执念,都在脊梁中支撑着他,哪怕最后一刻被烧成碳也不能停息。
白晟哽咽的喘息渐停,像个茫然的孩子,紧紧拥抱着沈酌。
白晟目光定住了。
白晟已经从特护病房里被转移下来了,双目紧闭,沉沉昏睡,躺在实验室正中的一张病床上。所幸s级身体素质强悍,持续二十多个小时的幻觉折磨并没有对中枢神经和心肺系统造成太大影响,换作a级的话就算能从梦中醒来,身体上的后遗症也足够去掉半条命。
他的精神被残忍折磨太久了,不可能在眨眼间就完全恢复,刚才那暴怒到疯狂的一击难免对脑力有所透支。
下一刻,沈酌轻而易举推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低头将冰凉唇角印在白晟的额头上。
水溶花面无异色,接过药剂,再一次向沈酌确认:“您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