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叫卫嵇来,叫人煮碗参汤,我出去见他。”江冲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尤其胸腔,就跟个破风箱似的,剧痛难忍,连说话呼吸都无比艰难,比之前世临死前肺痨折磨,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跟吴王两个人加在一起足足四百斤的重量,从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能活命都是奇迹。
甘离没劝,因为他知道,见卫国主不是目的,江冲目的是让守卫大殿的将士亲眼看到他这个主帅安然无恙,并将这个好消息传递出去,以达到稳定军心震慑敌人的作用。
只是叹道:“你受苦了。”
江冲道:“不苦。”
和他这一年多以来日日夜夜良心所经受的谴责相比,这点伤痛根本不值一提。
“小路,安平君送去老胡那,把人看住,别让死了。”江冲吩咐道。
路章领命去办。
甘离不解:“是安平君做的?”
“支开他。”江冲扯了扯嘴角,“你暗中找执刑司查,咱们自己人里,都谁接近大鼎,别提是我的意思。”
甘离一惊:“你是怀疑是咱们的人干的?”
江冲抬眼看着甘离。
甘离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眼神?”
江冲无奈道:“临时起意。”
他是在吴王登台之时才临时起意跟上去的,如果当时江冲没在上面,吴王会被滚落的大鼎碾压成肉饼,江冲虽不会受伤,但皇长子在他眼皮底下没了,他也落不了好。
而吴王此战得胜还朝,多半是要册立东宫的!
甘离越想越后怕,甚至觉得设计这场行刺的人是梁人的可能性远远高于东倭人。
“倘若,当真是咱们的人……”
“密折禀奏。”
“这么重要的事你跟我商量,你就不怕我参与行刺?”甘离大为感动。
“不怕。”江冲道,“你儿子,你敢。”
甘离一愣,瞬间失笑,“还能玩笑,看来你是真没事。”
江冲闭上眼,苟延残喘道:“写道密折,据实上奏昨日、之事,请圣上派禁军心腹,在雁门……等着。”
“吴王这块烫手山芋是得趁早还回去,又要打仗,又要照看孩子,你这一路也怪不容易。”甘离毕竟不是江冲肚子里的蛔虫,不能事事同他想到一处,还当江冲嫌吴王拖累了他,“我叫人给你煮参汤去,你好好歇着,等卫国主来了你再起身。”
江冲微微颔首。
甘离离开寝殿,站在檐下幽幽叹了口气,他先时还觉得江冲这人脾气臭性子倔,如今想来,就凭江冲从小到大这些遭遇,换了谁都不可能是一副好脾性。
他还不到三十岁,虽说无性命之忧,可若是从此落下病根,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