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母亲火爆脾气来说,在家务上母亲的确谈得上是一个做事麻利又爱干净的女人。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和她的暴脾气,她在自己心里很可能会是九十分。
原木色的地板在明亮的卧室吊灯下闪着温润洁净的光泽,床上纯棉的白色带兰花图案的苏绣四件套都是新的,白色的窗帘和原木色的衣柜使得整个卧室看起来温馨雅致。
林晏殊原本是要坚持带慕淮再住茶楼里的,可是饭后母亲苦苦挽留。
饭后她洗碗时母亲抢过她手里的碗佝弯着腰在洗碗池里清洗时,林晏殊立在身后看到鬓边泛白的母亲落寞孤单的娇小背影,突然又开始心生怜悯。
这幢没有生机的屋子也的确太过冷清了些。
如今父亲和哥哥已经往生,张鸣川也已经死了,所有关于那个月夜的秘密和所有爱恨情仇连同生命的消亡一起沉入了地底。
林晏殊想,她们几个活着留下来的人是时候重新来过了。
爱憎恨,离别苦。
因为体验过,所以刻骨铭心。仇恨比世上一切爱意和生离死别都更痛苦。
这么多年了,她和姐姐对母亲的怨恨也该自己学会释然放下了。
希望她和姐姐还有嫂子今晚的留下能让母亲心里好受些,不至于让她再有去云台山的想法。
林晏殊刚躺上床揭开被子就见到门外姐姐晏贞抱着枕头从隔壁嫂子李琳琳的房间走了进来。
“姐,怎么了?”晏殊诧异了下。
晏贞语气低落:“睡不着,我想跟你聊聊天。”
原来今晚不光是她装着满腹心事,姐姐也一样。
如此,时隔多年,姐妹俩总算又难得的睡在了一起。
晏贞将脑袋紧紧靠着晏殊,俩人跟小时候保持着一样依偎的姿势。
林晏殊记得,上一次跟姐姐睡一起还是她婚后第一年姐妹俩挨打那晚。
那晚,姐姐的啜泣声像春天夜晚绵绸的雨般持续了整晚,直到哭累了她才彻底睡着。
而林晏殊始终不发一声,无人知晓的是——那晚她的泪水也湿了整个枕头。
林晏殊伸手关了灯,屋子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寂静。
安静中只听见姐妹俩轻微的呼吸声。
“晏殊,你困吗?”
“不困。”
我打算跟成帆离婚了。”
“嗯。”林晏殊丝毫没有感觉意外。
姐姐要离婚,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和成帆打打闹闹持续了好几年了。
姐姐晏贞坚持跟成帆恋爱结婚时,林晏殊就知道未来她跟成帆离婚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毕竟俩人性格不合适,偏那两人又都不是肯相互让步肯彼此包容理解的人。
第一次,在娘家老宅,林晏殊还没有认识余淮时她在家里见到成帆跟着他父亲成刚登门来家里向她提亲。
那时,她就对那言行举止都透着暴发户嘴脸的父子俩没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