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蕾妮不解,“有些人不是已经有松动迹象吗?毕竟这种清洗已经逐渐变得无差别了。现在连检测的程序都变成了装饰品,只要举报就会被带走。如果我不是全骨骼的身体,我都不敢离开基地。简直太残忍了。”
“是啊。”洁弗西卡冗长地叹息,“我每天都担心我作为女儿的这点特权会突然消失,到时候大家就真的无路可退了,希望在此之前我能拿到委员的名额,这样至少多一重保障。”
“委员啊,”换成蕾妮感慨了,“我突然发现,许多年前,我父母让我走的‘那条路’,的确是最好的路。”
“哪条路?”洁弗西卡疑惑。
“我所厌恶的,”蕾妮手指拂过对方眼下的乌青,又俯身吻了一下,“你不得不走上的路。”
洁弗西卡沉默片刻,有些懊悔道:“可我已经迟了,我意识到太晚了。”
被人庇护的时候,她只会沉溺在自己那些渺小的烦恼中,例如:害怕战斗,从来没想过去获得能庇护大家的能力,直到她失去了庇护。
“敌人是我的父亲,我根本没有胜算。”洁弗西卡说,“十年后或许可能,但不是现在。”
“我没有像父母那样沦为人类的敌人,而你会成为你父母的敌人。”蕾妮笑了,“我们的人生还真是精彩。”
“这种精彩的人生我宁可不要。”
“那是因为你身体里还有太多的良知在作祟。”
千极骑队的基地对比奇拉而言的确要安全许多,至少也因为这份熟悉感,能让他稍感安心一些。而且他也不用被困在那间宿舍里,可以在偌大的基地里四处行走,可他依旧很难入睡,眼下乌青比洁弗西卡更夸张,眼底也满是血丝。
如果不是镇静剂的作用,他很怀疑自己能否维持仅有的,看起来正常的状态。
第二个孩子没来得及取名字,但是这孩子长得很快,简直比诺拉艾菲还快数十倍,几乎两个月就完成了人类要十年才能完成的成长过程。
不止是外表身高等,还有吸收进去的知识,不止局限于战斗,还有科学方面的,尤其是实验相关。
仿佛是明白现在的外部环境有多么危险,这孩子近乎是迫不及待的长大。
也让比奇拉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的确创造了不是人类的一个崭新的物种,尽管看起来像是介于人类和精灵之间,可的确不是。
这让比奇拉稍感宽慰的是,这孩子始终黏着他,片刻都不愿意分开。
研发区很欢迎比奇拉的到老,但是他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照顾孩子以外事应该怎么做,反而是黏着他的孩子像海绵一样,耳融目染地学会了不少。
海姆达依原本延期的庭审突然重开让大家猝不及防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他们在庭审上失去了主导权,只能被动挨打,结果可想而知。
“背叛人类”的罪名前所未有,就连当初的穆特雷亚都是私下处置的,什么都没做的海姆达依反而因为这个成为众矢,入狱已经是最轻的判罚。
老头曾经给比奇拉指明的道路,屎让他成为科学界的领军人物。
他做到了。
但这只是对自己而言的“最优选择”。
现在的他立场的确能让人投鼠忌器,不敢威胁他和实验的安全,但他所走的这条路却没有能力保护周围的人。
往他都是在依靠阿西尔——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还是下意识的会继续依靠阿西尔。
现在他明白这样是不够的。
他想改变,他想选择新的道路,一条可以保护大家的道路。
可是,他已经改变不了了。
或者说,即便逼他去做,他也做不到。
他被“大家”保护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