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不是寻常后宅妇人,她料理秦家中馈多年,里里外外也见了不少事,并非孱弱之辈。
秦庆东思来,知不该隐瞒。
索性长话短说,与秦夫人讲了个明白。
“啥?”
秦夫人吓得绢帕掩嘴,失声低呼,“那如今都在庄子上?”
秦庆东点头。
“轻易不能挪动,何况案发在温溪山庄,事发之后,观舟十分冷静,马上差人禀了京兆府,又去叫了大哥和大夫,如今三郎也过去了。”
“三郎?”
秦夫人满头雾水,好似是听岔了那般,“黄家三郎也在寺中?”
“并非黄家三郎。”
秦庆东迟疑片刻,低声说道,“是裴家三郎,裴彻,他如今出家为僧,竟在慧觉大师跟前研习佛法,适才我去求药,恰好撞见。”
“三郎回来了!”
秦夫人又惊又喜,但心中更添担忧,“只盼着四郎无事,这会子天也黑了——”
她还在思忖援手的法子。
秦庆东宽慰嫂子,“不必担忧,那毒性就是要命的,我听得山庄的丁富才说来,观舟与临山处理的极快,未曾耽误,想必季章命硬,定然能否极泰来。”
“哪里能不担忧?”
秦夫人焦躁不安,“这贼子……,哎!真是阴魂不散!”
“放心吧,金家的末路,估计也到了。”
秦夫人来回踱步,想着怎地赶过去搭把手,“庄子上就观舟一个人,她虽说聪慧,但这紧要时候,定然是孤立无援,若不我带人过去。”
左右离着的也就二三十里地。
“嫂子可不能赶夜路,余成那狗贼如今早已泯灭人性,无恶不作,我秦家人也是金家视为仇敌,莫要撞刀口上去。”
“可那庄子里要人无人,要药无药——”
“放心,大哥定然会过去,如今大哥是季章的上峰,还有京兆府的大人们,如此凶神恶煞的杀人案,他们即便再被权势之人压着,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秦夫人双手合十,连呼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嫂子,母亲那边先隐瞒着,明日早上咱们再过去看看。”
秦夫人止了口中的佛号,缓缓点头,“如今只能这般,若四郎今夜醒来就好。”
裴岸的伤势,看着不算致命。
偏偏因摄入毒素,导致昏迷不醒,孙大夫只觉得这毒是个棘手的,非口鼻而入,反而是通过血液到达四肢心脉,一时半会的,这毒素还真是难以清理。
宋观舟一直守在裴岸床前。
定定看着裴岸好似熟睡那般,只是仔细看去,就知他面色苍白,薄唇也起了血口子,胸口的起伏几乎很难看到,好几次她都忍不住伸手进去,摸一摸裴岸的脉搏。
太弱了。
这等熬,不知能熬多久。
能做的事儿,都做了,何文瀚留下几人守在庄子里,其余人马全部撤回京城,带着所有的物证,勘察记录,连夜前往京兆府。
诸多人,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