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看看格格的风寒好些没有。”顾问行笑着答话。清韵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己的主子又对这位格格特别,无论从他自身的感情上还是站在康熙贴身太监角度上他对她都是疼惜,爱怜和尊敬的。
“谙达有话就直说吧,您时间不宽松还亲自来一趟定是有事的。”
“奴才请格格移驾乾清宫看看皇上”顾问行突然跪下说。
“谙达你先起来。”清韵示意凝露把顾问行扶起来又说“皇上怎么了?”
“皇上近几日饭食不进,还不准许让太后和各宫主子知晓,再加上国事繁重,奴才担心皇上的龙体,请格格劝慰。”
“谙达,怕是我说的话不管用吧。”清韵叹息一声说。
顾问行看了一眼凝露,又回身看看外间。清韵见他如此对着凝露挥挥手,凝露退了出去,连外间伺候的一并带走。
“格格,皇上这几日夜里都要到绛雪轩前站上两刻种。春寒料峭,奴才也劝不得。”
“他何必如此”清韵轻轻的说,语气幽幽的,是喟叹,心疼,还有无可奈何····
“皇上自从知道您的身体后一直对格格避而不见。皇上是怪自己,怪自己伤了格格。”顾问行看着梨花木小几的一角说。
“如今他后悔了?不觉得为时晚矣吗?”她喃喃的说,像是问顾问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格格,这些年皇上心里也苦啊。万岁爷为了格格是掉过眼泪的啊,只不过···”顾问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看着那呆愣愣的女子有些晃神。
“唉··”清韵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傍晚的时候我过去”
一听这话顾问行顿时喜笑颜开,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清韵换了一身雨过天晴的绣花旗装,梳了两把头,甚至画了淡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化妆,是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更漂亮,还是···总之她说不清。
凝露给她披了冬天用的斗篷才放她出去,顾问行派来接她的肩舆已经在绛雪轩门前候着了。
“走吧”清韵轻声对小太监说。看着紫褐色的布帘子,她有些发愣,到了要说些什么?劝他吗?劝什么呢?仔细算来,八年未见,两年的避之不及。原本最是亲近的人,最爱的人此刻竟觉得那么陌生,陌生的心口有些疼。
她攥着胸口的衣襟,像是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可还是觉得心中憋闷。
“格格,到了,请格格移驾下来。”外面响起小太监的声音,她听到了,又恍若未觉。想起了康熙二十六年孝庄太后辞世,她大病一场,卧床不起。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长宁来见她。
“清韵,现在只能你劝劝皇上了”福全看着苍白脸色的她说。
“二皇伯?”她看他,不明白他说的话。
“皇上住居庐次已是孝心可表,如今还要割辫,皇上素日最疼爱你,你劝劝吧”福全叹息一声,拉拉身上的孝服。
清韵点头,起身下床跟着二人走,到了门口“二伯五叔等我一下”说罢回身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又出来,随二人到了慈宁宫庐次那里。
“阿玛”看着消瘦了不少,下颌满是胡茬的康熙清韵叫了一声。
“连你也来劝阿玛不要割辫?”康熙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
她不语,走到他面前,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剪刀地给他,看着他剪了自己的辫子,不理会福全等人跪地的苦劝。
“就因为他是皇帝边不许如寻常人家一般为祖母尽孝?”清韵淡淡的问“不过是孙子为祖母尽最后一点孝心,二伯五叔又何必如此?”
她恍惚记得那人拉着她的手笑,那笑容是什么样的?忘了···记不清了···
“格格?到了。格格”外面小太监略微不确定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她放开攥着衣服的手,深吸了几口气,撩开帘子出去,就这小太监抬起的胳膊下了肩,一步步走进乾清宫。
“顾问行说你会来,朕以为你不会来了”康熙看见她是双目有些精光,她没看明白,想要细看时那精光已经一闪而过了。只有这句看似叹息的话传过来。
清韵不语,伸手解斗篷的盘口。寻常的斗篷都是勃颈处系带,因着凝露怕她受凉,系带下又添了三四个盘口,系的严实。
还未曾解开一个,康熙已然走了过来。来开她的手,亲自动手为她解开盘口,拉开系带,脱下来,挂在身后的衣架子上。清韵觉得康熙有哪里是和往日不同的,可偏偏又说不出来不同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