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言极是。”萧怀谏拱手附和,转而看向萧沉璧,“阿姐,我也不愿兵戎相见。若你肯割让漳水以北三城,我即刻撤兵。”
萧沉璧眼底掠过一丝轻蔑:“阿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上回我便说?过,此三城乃门户之地?,一旦割让,无异于洞开门户任人宰割。阿弟莫当我是傻子?!不过,我也不忍百姓受苦。若阿弟愿将漳水以南魏州三城割让于我,我亦可立誓,绝不主动对魏博出兵!”
萧怀谏嗤笑:“阿姐说?我算计精,自己又何尝不是?魏州三城乃膏腴之地?,若全?给?阿姐,不出两年,整个魏博只怕都要被阿姐吞并了!”
“如此说?来,阿弟是不应了?”
“除非阿姐先应。”
两人僵持不下,和谈陷入死局。
再?谈下去,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朝廷巴不得他们相争,李修白也非真?心调和,只略显遗憾地?低沉道:“今日既难达成共识,便暂且至此。二位回去细加思?量,明日再?议。”
双方本就意在试探太子?态度,见他并无偏袒,各自怀揣心思?离去。
离席时,李修白先行。
在东宫千牛卫簇拥下,他缓步离去,自始至终未多看萧沉璧一眼。
萧沉璧心底那团火愈发灼人。
午后,赵翼来报,说?萧怀谏携重?礼去拜会太子?。
赵翼焦急道:“郡主,少主已然出手。若李唐倾向他,对我等大为不利。我们是否也该前去拜见?”
萧沉璧并非没有准备,但要她向李修白低头,实在屈辱。
何况,他们之间还?横亘着无数情仇。
她揉着额角,心神不宁:“他此刻只怕恨我还?来不及,我便是自降身份上门,他也未必肯见。”
在赵翼心中,郡主是世上最聪慧、最仁善、最骄傲的女子?。他从未见她如此烦恼至此,只恨自己力量微薄,不足以护她周全?。
他握紧剑柄,沉声道:“郡主若不愿低头,那便不低!我们回去另寻他法!即便背水一战,也未必会输!”
萧沉璧倒也没完全?绝了李修白这条路,只命他先退下,容自己再?想想。
坦诚而言,眼下局势于她确实不利。
阿弟兵力十倍于她。回纥虽愿借兵,却逼她下嫁。而且,回纥毕竟是异族,纵能解一时之围,恐怕也会趁势劫掠。
她既不忍见阿弟屠戮相州百姓,也不愿引狼入室,叫回纥蹂躏魏博山河。
两难之下,她才机关算尽,引李修白前来。
可惜,这一招似乎并不奏效,李修白完全?坐山观虎斗,没有半分帮她的意思?。
萧沉璧简直头痛欲裂。
——
萧怀谏这一拜见,耗了整整一个时辰。
瑟罗回来复命时,特意提了一句,萧怀谏去时大张旗鼓,归来时却两手空空。
这意味再?明显不过,李修白收下了厚礼。
他难道真?打算扶持阿弟?
换位思?量,是了,他如今是李唐太子?,最看重?边疆安稳,岂会坐视她与回纥勾结?若他决意站在萧怀谏一边,二十万神策军加之十万天雄军,她便是再?借三个回纥也绝无胜算。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引他来。
不,或许他此行根本只为公事,与她这个人没有半分干系。
想通这一点,竟比方才的焦躁更?让萧沉璧心烦意乱。
案上摆着范娘子?早已备好的千年山参、南海珍珠等厚礼,她却迟迟伸不出去手。
恰在此时,回纥的毗伽王子?不请自来。
萧沉璧前些日子?对这人一直避而不见,已引得回纥方面些许不满。眼下还?需借势威慑阿弟,她不好再?推拒,只得宣他进来。
毗伽生着一双灰绿色的眼,眼中充斥着贪婪,每每看着她都仿佛毒蛇缠上来一般,萧沉璧着实不喜这个人,碍于正?事,面上依旧维持得体的浅笑,命人看茶。
毗伽却抬手挡住了瑟罗递上的茶盏,开门见山:“茶就免了。本王来相州也有些时日了,郡主却避而不见,父汗那边催促得紧,不知郡主考虑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