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璧擦拭发尾的动作一顿:“前些日子?不是刚乱过?”
“不是那回?!”安壬抬手擦了擦滑落的雨水,“是五个州!五个州的流民一起反了!不止抢粮,还占了城池,拉起旗号,扬言要打进长安!”
“短短数日,竟至如此??”萧沉璧不解。
安壬语速飞快:“说是前几日便已有乱象,被强行?弹压,如今是压不住了!”
萧沉璧皱眉:“前几日便有乱象,柳党竟毫无动静?难道是故意姑息?”
她这般想着,随即又否定,不,不止是姑息,只怕是推波助澜。
流民只为求活,若无外力,绝无可能如此?迅速联合、攻城略地。
看?来,柳党这是要借刀杀人,把事情彻底闹大。
她虽想挑拨,却从未想过要用数万无辜百姓的尸骨做垫脚石。
此?等失控局面,远超出她的预计。
她沉思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
那目光冷淡异常,审视,探究,更有一丝怀疑。
萧沉璧心?头一刺,反看?回?去:“先生这般看?着我作甚?难不成是怀疑淮南五州动乱是本郡主在千里之外挑拨的?还是觉得?本郡主正在为此?事拍手称快?”
李修白停顿片刻。
只这一瞬,萧沉璧便明白了,冷笑道:“原来我在先生眼里便是如此?不择手段,完全不在乎数万无辜百姓的性命。”
李修白语气沉缓:“在下并?无此?意。”
萧沉璧移开眼神,微微扬起下颌:“先生不必解释!你以为本郡主在乎你怎么想吗?不错,我的确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此?次淮南动乱的确有利于魏博,闹得?越大,柏庆便倒得?越快,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前院走去。
“郡主!还下着雨呢!”安壬慌忙拿起油纸伞手忙脚乱地追了上去。
萧沉璧瞥见他那副殷勤的嘴脸,心?中更是烦躁——
什么关心??不过是怕她病了,耽误了受孕的大事罢了!
身?边的人,监视的监视,算计的算计,便是刚刚才与她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过的男人,转瞬便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
她纵然心?硬如铁,此?刻也禁不住漫上一股深沉的疲惫与凉意。
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她猛地挥手,“啪”一声打掉了安壬递过来的伞,曳着那身?湿了大半的藕荷色衣裙径直穿过蒙蒙的雨幕。
李修白站在廊下,远远望着那道在细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倔强的藕荷色背影,目光微微一顿。
这位心?狠手辣、声名远播的永安郡主,其实也才刚满二十,比他的幼妹大不了多少。
她的腰肢纤细,他单手便能稳稳掌住。
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常常闪着狡黠的光,一会儿装得?楚楚可怜,一会儿又藏着蔫坏的算计,还会在紧要关头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自己却幸灾乐祸。
李修白从未见过如此?狡猾且心?狠的女子?。
怀疑淮南动乱之事有她的推波助澜也在情理?之中。
但不知为何,看?着雨幕中那道伶仃的背影,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萧沉璧白嫩指尖上那道微凸的冻疮疤痕。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却异常清晰。
颈后被那粗糙的疤痕划过的地方,此?刻忽然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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