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夜半忽然下起来的。
萧沉璧迟迟不归,瑟罗忧心不已,遂拿了?伞前去寻找郡主。
彼时回雪正贴心地去关院落的大门,瑟罗刚好找过?来,以为郡主遭遇不测,当即拔剑不管不顾地闯进去。
回雪来不及细说,反手抽出佩剑格挡。
雨势滂沱,剑光交错,两人过?了?数十招,瑟罗攻势愈发狠厉,此时雷声渐小,隔着重重雨幕忽然远远听到了?自家郡主的声音。
那?声音似痛非痛,似泣非泣,像羽毛轻挠人心
瑟罗身形猛地一滞,愣在当场。
回雪也立刻收剑回撤。
两人视线于半空仓促相?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尴尬。
恰逢又一道惊雷滚过?,闷声作响,恰到好处地掩盖了?院内所有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回雪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你的剑术,长进不少?。”
“那?是自然!”瑟罗梗着脖子,“我说了?我迟早要?超过?你。”
从长安杀回魏博,这一路尸山血海,次次都是以命相?搏,她岂能没有长进?
回雪格外坦诚:“确实。照此下去,应当不出三?年?。”
瑟罗心底掠过?一丝得意。
两人不再言语,默契地一左一右侍立门旁,雨声喧嚣,仿佛又回到了?昔日?长安的薜荔院中。
屋内,其?实,早在回雪最初送伞时,萧沉璧便已敏锐察觉门外有人。
她惊得指尖掐入李修白的脊背,催促李修白放开,然而?她越是紧张,缠裹他的腰便越是致命。李修白呼吸骤沉,这种时候,便是天塌下来也难动分?毫。
幸而?回雪极擅察言观色,迅速悄然退避。
也因此,她未曾看见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那?件早已摇摇欲坠的小衣从萧沉璧绷直的脚尖猛地颤落,被踩在脚底,揉成了?一团。
窗外雨打芭蕉,噼啪作响,窗内却是狂风骤雨,摧花折蕊。
直至后半夜,风停雨歇,里外皆归于沉寂。
萧沉璧周身汗湿,刚欲起身,那?只大手却仍箍在她腰间。
她嫌热,偏头躲开,声音沙软,“明日?还有要?事。”
李修白声线低沉:“明日?还有何事?今晚不是都已办妥了??”
萧沉璧回眸:“你答应借兵了??”
“不然呢?”李修白指尖拂开黏在她颊边的青丝,慢条斯理,“孤千里迢迢送上门来,若是不应,岂不是辜负了?郡主的百般算计?”
萧沉璧乜他一眼,想?起方才他在门边顺手摸出的那?枚羊肠衣,顿时又心头火起,翻身将他压住:“你竟然随身携带那?种东西,究竟是谁算计谁,我看分?明是你蓄谋已久吧?”
李修白抚着她后颈,倒是没否认:“不是你说了?不想?生??这不是有备无患。”
“你别避重就轻!”萧沉璧双手虚掐住他脖颈,咬牙切齿,“明明就是你早有预谋,这两日?还装作一脸冷漠,你就是故意折磨我,想?让我来求你?你总说我心机深沉,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李修白眼皮懒懒一撩,眼前仿佛有熟透的果子待人采撷。他喉结滚动:“我的错,时候还早……”
萧沉璧一低头,迅速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龌龊!”
虽是骂人的话,此刻由她说来,却因那?微哑的嗓音平添了?几分?娇嗔。
李修白低低笑开,胸腔震动:“方才主动勾着我的腰的是谁?翻脸便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