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浑身都是伤疤,不过几日来,滚刀鬼安排了一个女奴每天给他敷药换药,倒也好得很快。他躺在沙滩上,每日望着碧海蓝天,过往已如潮水,消失在天边。他现在只想着他娘现在在何方。
“出来吧!我们准备放你走了。”滚刀鬼带着那黑衣少女过来了,他解除了石柱的阵法,望着形单影只的李砚说道:“你是一头野兽,用笼子关着太可惜了。”
李砚站了起来,盯着滚刀鬼,尽管他浑身的皮肉依旧火辣地疼痛着,但他很平静,蹒跚着往海水中走去。
“那边有一条船,岛上的兄弟在上面备了一些物资,无论你去南边还是北边都行。”滚刀鬼二人跟了过去,他指了指海滩上堆满物资的一条小帆船。
李砚瞅了瞅滚刀鬼,他感觉眼前这汉子至少很真诚,不像是个虚伪奸诈的人。他放下了心里的戒备,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中年男人和……”
李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没见过,但是有人见过,那汉子修为确实逆天,在大道边上虐杀了我们南灵宗十几号兄弟,把他们的脑袋砸了个粉碎,脑浆子流了一地。几天前那汉子又抢了我们一条船,带着一老一少两个女的往南海去了。”滚刀鬼说道。
“文炎也没找到吗?”李砚心想,“只要娘身体无恙就行了。文统领估计是先护送娘她们去找舅舅了,以后再来找我和文炎。”
“嘿!你们要去南海干什么呀?”滚刀鬼扬了扬手,打断了李砚的沉思。
“投靠亲戚。”李砚没有说出更多的细节,文统领跟他说过他的身世不能乱跟任何人说,他的雷鹏鸟武魂也不能再乱施展了。
“哦,看来,你也是从外海来的,跟那帮去望海寺的和尚一样是吧?”滚刀鬼在西极城运营着一个小帮派,安插了许多眼线,掌握了相当多的情报。
李砚沉默不语,关于那个岛的事,他不能说。
滚刀鬼见李砚并不信任自己,也不强求,便说道:“行了吧,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或者你可以再养几天的伤。反正我也不会使什么诈。”
“我不会操控帆船,也不会通过星象来辨别方位。”李砚无助地望着茫茫的大海。大海对于他很亲切,他在海上长大,在海上求生,但是离开了他长大的那个小岛,大海则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无边无际,没有一滴海水是他熟悉的。
“那你可以在这待上几天,我找几个兄弟教你怎么看天象,怎么航海。”
“学不会的。”李砚扒开他一直刻意垂下来的刘海,指了指脑袋上的那一道疤痕。
“这道疤怎么了?”滚刀鬼眯着眼睛很疑惑,只见那疤不过寸宽,似乎是一记剑伤。
“我娘怀着我的时候,被一个刺客偷袭了,是大方丈拼了性命救了我娘还有我。”李砚双手合十,朝着大海深深鞠了一躬。
“所以,你打娘胎的时候就伤了脑袋。”滚刀鬼心想:我就觉得你这小子有点儿不一样,有点蠢蠢的感觉。
“我不识字,无论我娘怎么教都学不会,什么星象什么的也完全看不懂。”
“那你这一身修为从何而来,我看你不过气境大成的模样,气势却堪比凝脉。”
“归仙人教我的,他最喜欢逗我玩了,他教我如何运气,如何聚力,还夸我聪明,一学就会。”李砚心想那个有趣的秃顶老头,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吧。
“归仙人?大方丈?”滚刀鬼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两人必是不寻常之辈,便接着问道:“他们也去了望海寺?”
李砚又是沉默不语,他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归仙人和大方丈的事绝对不能再跟别人说了。
滚刀鬼则还想继续探口风,毕竟望海寺是南灵宗北上的最大绊脚石,从外海来的僧人们的实力将直接影响他们的决策。
他转了一个弯问道:“那个带着你去南海的汉子是你们岛上实力最强的吧,他翻手就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
“文统领只是俗家里面实力最强的,比起岛上很多高僧都差远了。”李砚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透露了很多不该说的秘密。
滚刀鬼暗自心惊,“这胖子不像是个满嘴跑马的人”,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去望海寺那些和尚并没有他说得如此惊人的修为。
“小子,这你就乱说了吧,我又不是不知道去望海寺的那些和尚,修为最高不过丹境,跟那汉子比不得!”滚刀鬼继续下着套。
“他们不肯离开岛上,他们准备跟那个岛一起沉到海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