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梦里头他才会赢!
“龟儿子的,又做梦了!”
醒来的阿扣在嘴里头骂着,瞧着外头升到当中的太阳,懒洋洋的站起身来,他瞧着破土地庙角落里放米的瓦罐,那里早就空了,再瞧着一旁的破砖上几根不知从谁家顺来的白菜,这会也黄了。
咕噜……
肚子里的敲鼓声让阿扣揉了下肚皮,嘴里念叨着。
“当儿子的居然不知道孝敬老子,现在的世道当真不像样……”
他骂的是村里的那些人,只有这般骂过之后,他才会心满意足一些,才会长松口气。
“要不去孙寡妇的菜地里去顺点东西来……”
想到孙寡妇的菜地,自然又想到了孙寡妇那棵“大白菜”,想着想着他的心里头便涌起各种念头来。
“断子绝孙的阿扣!”
阿扣的耳朵里又听到这句话,这是当初他偷看小媳妇洗澡的时候,被人骂的话语。想着被人这般骂他心里想到:不错,应该有一个女人,断子绝孙便没有人供一碗饭,……应该有一个女人。
“女人,女人!……”
阿扣的心里想着,想着女人。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边庙门前的阳光却被影子给挡住了,阿扣抬起头朝着来人看去,那人背着光,看不清楚模样,可以却瞧见了那在阳光闪亮的寒光。
“你是阿扣?”
“啊……”
未从那幻想中回过神来的阿扣依然有些浑浑噩噩的。
“我就是,你是……”
不等他说完,那人便猛的一下把他给擒倒了,被擒倒后的阿扣才有些清醒了,嘴里头大声嚷喊着。
“这,这是咋了,这是咋了,为啥捆我,……”
待到他被五花大绑的拖到庙外的时候,阿扣才瞧清楚来人,那是两穿着蓝色号服,不对,是是军服的丘八。
“军,军爷,我,我犯啥事了?”
难道是偷看小媳妇洗澡也要被官府拿?这时他只看到周围的乡亲对他都是指指点点的,在一旁还捆着一个人,相比他那满胡子的被打的鼻清脸肿,好一会他才认出那个人是黑蛋,在这邻近十里八里的好凶斗狠就数他。瞧见他也被拿了,阿扣的那喊声顿时弱了,那里还敢再喊下去……至于村里的人在说什么,自然都说阿扣坏,被官府拿下了便是他的坏的证据:不坏又何至于被官府拿走呢?
到进城,已经是傍晚了,被捆着的阿扣和黑蛋被进一所破衙门,转了五六个弯,便推在一间小屋里。他刚刚一跄踉,那用整株的木料做成的栅栏门便跟着他的脚跟关上了,其余的三面都是墙壁,仔细看时,屋角上还有十几个人。
虽然有些忐忑,可阿扣却并不很苦闷,因为他在土地庙里破房子,也并没有比这间屋子更高明。渐渐的这房子里的头人都在那里说着话来,问着他们的情况,阿扣大有找着知音的感觉——都和他一样,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而且都是连半分田都没有了穷光蛋,在这里头,谁也不比谁高到那里去。
想着这,阿扣便朝着黑蛋看了眼,只瞧见黑蛋还是满面怒火的模样。他们问阿扣。
“这,这个老兄是咋进来的?”
瞧着黑蛋看去,阿扣有些紧巴巴的答道。
“我、我也不知道。”
“就是,咱都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这官府拿咱干啥,石头里还能榨出油来……”
石头你当真能炸出油了!
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晒的阿扣睁不开眼睛,汗像是被雨淋似的一个尽的流淌着,在他的周围,都是和他一样,正清理着树根的人,这几百年的老林子,虽说一把火能烧个干净,可树根却需要人一点点的刨掉。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阿扣和其它人一天,每天都是这样,拼命的刨掉树根,然后将树坑再填平,这种活儿永远也干不完,在他们身后已经出现了一面面精心规划的种植园,有的地方已经种上菠萝、烟草以及水稻。
甚至直到现在,阿扣还是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下午阿扣和其他人一样,都被拿着上了堂,在那堂上即便是如铁塔似的黑蛋,瞧着坐在堂上的大人,那膝盖骨也是松的自然,便跪了下去。
然后那当官的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上堂后,有人拿了一张纸,并一支笔送到他的面前,要将笔塞在他手里。他当然很吃惊,几乎“魂飞魄散”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拿笔。他正不知怎样拿;那人却又指着一处地方教他画花押。
“我……我……不认得字。”
阿扣一把抓住了笔,惶恐而且惭愧的说。
“那么,按个手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