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师换回了常服,脸上带着应酬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沈畅一进门就踢掉了高跟鞋,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叽歪,“快快快,额滴好大儿,你妈说你弄了炸酱面?赶紧端上来,饿死了快。”
李乐赶紧又下了一锅面条,把剩下的炸酱和面码儿重新摆上桌。
看着三位女士风卷残云一般吸溜着面条,李乐笑道,“咋?晚上的酒会没吃饱?”
沈畅咽下一口面,头一摇,“别提了,那种场合,那是吃饭的地儿吗?那是社交场,都是行为艺术,光端着酒杯说话、假笑了,哪有闲心往肚子里塞东西?幸亏还有我大儿子这口面,不然我们回来就得啃冷汉堡了,行啊,没白养你。”
“行吧,要蒜不?”
“要!”
等了一会儿,曾老师先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状似无意地问李乐,“刚才看画展时,跟你说话的那个罗同学。。。。。你们很熟吗?”
李乐在画展就瞧见曾老师的眼里带着“你等我回去的”意味,倒是坦荡,“妈,我要说,她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一个。。。。嗯。。。。。课题研究的案例人物,您信不?”
“案例?”
“昂,对,案例,田野调查的案例,”接着,李乐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正在进行的,那个关于在伦敦的华夏留学生群体的,聚焦身份认同和跨国流动实践的课题,总之,尽量把关系描述得客观、学术化。
沈畅一旁听了,一碰曾敏,“听见没,我说了吧,咱儿子,心里有数,再说,就凭咱儿砸这长相气质的,属于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
曾敏点点头,“我就是随口问问,人家姑娘看起来挺大方得体的。”
但瞅着李乐的表情,分明带着“你最好说的是真的”的警告意味。
李乐忙端起碗,“我去给您盛碗面汤。”
“嗯,诶,对了,有件正事跟你说。在麟州老家的结婚典礼,你奶和你大伯他们,把日子定下来了,八月十九,阴历七月二十六,宜婚宜嫁的好日子,你心里有个数,到时候提前安排好时间回去。”
李乐“哦”了一声,“知道了妈,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保证配合演出。”
曾敏闻言,抬手拧着李乐的耳朵,嗔怪道,“少跟我在这儿嘻了马哈的!什么砖头?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说昭告祖宗吧,哪个女人心里不对这一天有期待、有想法?”
“你媳妇儿嘴上不说,心里能不想?别学你爸五大三粗的,你给我重视起来,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妈,我肯定重视,绝对配合,保证完成任务!”李乐赶紧讨饶。
“婚礼的方案我和亲家商议了,老家用老规矩,嫁衣用的金陵云锦。。。。。。还有那个婚纱照,和有米说了,她随叫随到,你们俩选个。。。。。。”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
李乐头一歪,捏起来一看,是韩远征发来的。
“公司开业小聚,定于本周六下午三点,地址:level
39,
one
canada
square,
canary
wharf,
london
e14
5ab。务必赏光。”
心里琢磨着,又一场戏,总算要正式开张了,刚想回“收到”。
“嗨,我说的你听见没?”
“诶诶,妈,妈,别掐,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