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话好像不太对。
他现在就喝不了酒了。
但是……
哎算了,总之,荀彧这也算是为了他好。
郭嘉颓丧地倒回了坐榻上,眼睁睁地看着依然温热的酒壶从他的面前远去,又唉声叹气了一阵,方才打起了些许精神,和荀彧继续谈起了近来洛阳城中讨论最多的话题。
一个大概就是陛下醉心政务,却后位空悬,也无妃嫔,让朝臣私底下讨论不少,不知是不是外戚干政的教训对陛下仍有影响,于是有了些过犹不及的反应。
好在陛下年轻,方今时日尚早,晚些考虑婚事倒也无妨。
这么一来也还有另外一个好处。汉室宗亲之中颇有才能的,已是完完全全地站在了陛下这头,想来随后的改革中,若有什么不方便由陛下出面做的事情,这些人是很乐意如刘表一般,替陛下做些什么的。
至于为什么以刘表为例?哈哈,这不是刘表逼死韩馥的谣传,在陛下亲自为他解释之后,还是没能遏制吗?
刘表都已经破罐子破摔,权当自己听习惯了。
另外的一个话题,便是扬州那边的情况了。
交州刺史朱符,并不是今年第一个被判以死刑的官员。
第一位,是扬州吴郡都尉许贡。
正如曹操在年初向朝廷告知的那样,面对许贡的非暴力不配合行为,他果断选择了严厉执法。
在会稽展开的围剿山越之战得胜后,曹操直接手持君令,带兵包围了许贡的府邸,以他贻误军情为由,将他擒下。
扬州这地方的蛮横成风、纪律废弛,也在随后发生的事情中得到了体现。
都尉许贡的门客先是试图营救,结果被曹操的亲卫典韦连擒数人,一并关入了牢狱。
曹操对此的反应,是速斩许贡,以免夜长梦多。
而许贡的门客一面四散奔逃,一面也没消停,选择向曹操继续复仇。
“曹孟德也是有意思,在这个时候传出了喜好梦中杀人的说法。”郭嘉说到这里噗嗤一笑,这一幸灾乐祸起来,倒是忘记了自己先前不能饮酒的苦闷,“你说这招数是怎么想出来的?许贡的门客要么觉得曹孟德这是畏惧了这些生死置之度外的杀手,弄出了这样一个假消息,要么觉得这条流言出来,曹孟德的侍从都要在晚上离他远点,无论是哪种,都会早日送上门去,掉进陷阱中。”
荀彧对此不予评价,只是认真地说了一句:“这些行刺杀之道的人里,或许并不只有许贡的门客。”
还有吴郡的世家。
“你说得对!但现在,他们只能是许贡门客。”郭嘉答道。
借着清扫“许贡门客”“逆贼党羽”的理由,曹操能做的事情不少,也正好借此对扬州上下官场进行一番改头换面的清理。
这件事,若是交给玄德这样的忠厚之人,未必能办得这么利落,交给孙文台的话,又有可能做得过火,还得是曹操和许攸、鲁肃的联手,最能令其恰到好处!
梦中杀人,好一个梦中杀人啊。
郭嘉喃喃道:“……陛下还真是为扬州,选择了一位最合适的扬州牧。”
“陛下往何处安排的官员不合适?”荀彧笑了笑,“就连已不在朝廷为官的,都挺合适的。”
“你是说……”郭嘉只微微一顿,便恍然道:“卢公!”
恰好郭嘉此番回京,还为刘备带了一封要继续北上送去的信,并不难想到这一位。
谁让刘备的信,就是一封送往幽州向卢植问好的信。
这位还真是……虽已请辞,但仍在官场之中啊。
……
送信的使者抵达幽州时,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谁让他人还在门外,正要被卢植的学生领路进门,就听到了院中的争执。
辽东落雪,风声呜咽,也愣是没能挡住院中爆发出来的吵闹之声,间或还能在当中听到“公孙将军”和“刘幽州”这样的话。
信使很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低声向带路之人问道:“他们……经常这么吵吗?”
带路的学生却毫不紧张,一派司空见惯的样子:“没事的,自从卢公来此,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先我们还聚众守在院外,抄着武器,就怕里面真打起来了,我们要拦公孙将军恐怕不容易,现在嘛——哈哈。”
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