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寒冬,似乎将最后一丝暖意都冻结在了厚重的宫墙之内。永昌侯府倾覆的余波尚未平息,一场更猛烈、更致命的惊雷,终于在这肃杀时节悍然劈落!
三法司衙门。
森然肃穆的公堂之上,象征“公正廉明”的匾额高悬,却压不住那股弥漫在冰冷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铁锈与血腥气息。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三位身着威严紫袍、头戴獬豸冠的主审官端坐如渊,面色沉凝如铁。堂下,黑压压一片,肃立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属官、书吏、衙役,人人屏息,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簇,聚焦在堂下那唯一跪着的身影上。
林氏。
曾经高高在上、执掌永昌侯府后宅、煊赫一时的老封君,此刻却穿着一身肮脏破旧的赭色囚服。花白的头发如同枯草般凌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惊恐、怨毒和行将就木的灰败。厚重的枷锁压在她瘦削佝偻的肩背上,粗糙的锁链磨破了皮肤,渗出暗红的血渍,与囚服上的污垢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她跪在冰冷坚硬的石砖上,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浑浊的老眼失神地瞪着地面,仿佛要将那石砖看穿,寻一条逃出生天的地缝。
公堂之上,死寂无声。唯有堂外呼啸的寒风,如同无数冤魂的呜咽,拍打着紧闭的门窗。
“啪——!”
惊堂木重重拍落!沉闷的巨响如同炸雷,在死寂的公堂内轰然回荡!
刑部尚书须发皆张,目光如电,声音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压,一字一句,宣读着那份凝聚了无数查证、无数血泪的——**定谳文书**:
“罪妇林氏!永昌侯府云宏业之嫡妻!”
“经三法司会审,查证确凿!”
“其一!**谋害亲子**!”尚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一切的愤怒,“乾元二年,侯府庶长子云铮,督造朔方盐政,因查获侯府勾结盐枭、贪墨盐课、以毒盐害军之铁证,遭你忌惮!你恐其揭露真相,祸及自身及侯府!遂密遣心腹死士,于其归家途中设伏截杀!致其身中剧毒,虽侥幸未当场毙命,然毒入肺腑,终致其夫妇二人于乾元四年冬,毒发身亡!此乃你亲笔手令及死士供状为证!”(衙役将盖着血红指印的供状和一张泛黄的、字迹狰狞的纸条高高举起!)
林氏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想辩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恐惧的汗水,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滑落。
“其二!**勾结东宫,贪墨军资,祸国殃民**!”大理寺卿厉声接上,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乾元五年至八年,你伙同监军王莽,利用永昌侯府及东宫势力,大肆侵吞北境三镇军饷!倒卖军械粮秣!致使边军粮饷短缺,将士冻饿而死者逾万!防线空虚,北狄屡屡入寇,边民死伤无算!更将贪墨所得之巨款,以‘孝敬’之名,源源不断输往东宫,助其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此有王莽密室所获‘血海’账本、东宫部分涉案人员口供及边军将士血泪控诉为凭!”(一箱箱沉重的账册、染血的诉状被抬上公堂!)
“勾结东宫”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堂上每个人的心头!连三位主审官眼中都掠过深深的忌惮与凝重。林氏更是如遭雷击,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其三!**构陷忠良,戕害人命**!”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为掩盖毒盐害军、贪墨军饷之滔天罪行,你指使王莽,罗织罪名,构陷忠良盐政云铮!更于乾元四年冬,悍然下令,血洗云府!屠戮其满门一百三十七口!妇孺老幼,无一幸免!此有云铮遗孀林婉贴身婢女死里逃生之血证、黑石崖废矿处挖掘出的云府遇害者遗骸及凶器、参与围杀之部分死士招供为凭!”(带血的碎布、森森白骨、锈迹斑斑的刀剑呈上公堂!那婢女(已被寻到保护)在衙役搀扶下,于堂外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控诉!)
“其四!**残害后宅,草菅人命**!”刑部尚书再次拍响惊堂木,声音已带上了凛然的杀意,“你执掌侯府后宅数十年,阴狠毒辣,动辄以私刑处死不驯之仆役、碍眼之妾室!园丁李根所录之秘密账册,详载你命人秘密处理之尸骸去向,竟达二十三人之多!桩桩件件,铁证如山!罄竹难书!”
一条条罪状,如同带血的钢鞭,在死寂的公堂上狠狠抽落!每一桩,都浸透了无辜者的鲜血;每一件,都足以将她钉死在万劫不复的深渊!铁证如山,层层堆叠,如同无形的巨山,将林氏彻底压垮!
“罪妇林氏!”三位主审官同时起身,声音汇聚成一道代表帝国最高司法意志的、冰冷无情的洪流,宣判着最终的裁决:
“谋害亲子,灭绝人伦!勾结东宫,贪墨军资,动摇国本!构陷忠良,屠戮满门,罪大恶极!残害后宅,草菅人命,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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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诸罪,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依《大乾律》,谋逆、贪墨军资致军败、杀官屠民满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