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猛地歪头看向他,满眼愠怒。
他走出队列,正要说话,皇帝的怒喝声已经到来。
“逆子,还不跪下!”
龙椅上的中年男人,怒拍桌面,响声在殿内炸开,窃窃私语的人瞬间噤声。
大臣们垂下头,不敢直视雷霆之怒。
依拉勒跪在丹墀阴影里,感受着龙椅上投来的审视目光。
“儿臣调动的并非边军。”他取出玄铁狼符高举过头。
“这是母后临终托付给儿臣的三千漠北旧部,按祖制可作亲王私兵。”
狼眼镶嵌的蓝宝石折射出诡异幽光。
皇帝手中茶盏发出细微裂响。
他当然认得这枚狼符,当年漠北王怕自已最疼爱的小公主在西炎受委屈。
漠北王当着他的面,将狼符交到小公主手中的,几千漠北军给她做了陪嫁。
而今染血的符令躺在依拉勒掌心。
“即便不是边军,强闯王府也该受鞭刑。”皇帝嘴角含笑,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他将视线投到裴景白身上,问道:“那女子现在何处?”
“在儿臣府中试嫁衣。”依拉勒截断裴景白的话头。
他扯开衣领,露出渗血的肩膀。
“毕竟一月后大婚,总要让宗正寺验明正身。”
他故意咬重最后二字,满意地看着裴照脸色的变化。
啧,他赢了啊。
裴照神色恍惚,心底一阵烦躁。
皇帝面无表情道:“色令智昏,给朕取鞭子来,朕要亲自行刑!”
*
皇帝虽不喜这个三子,可到底顾及皇室颜面,施行时,将大臣和皇子们都遣走了。
玄铁鞭撕开晨雾时,依拉勒想起在山洞的日子。
当时她冻得直哆嗦,却一次又一次地救他于水火。
鞭梢卷走他一片皮肉,却比不过回忆更灼人。
“第七鞭。”司礼太监颤抖着报数。
皇帝握着浸血的铁鞭,陡然想起那个雪夜。
漠北来的小公主也是这样挺直脊背跪在殿前,腹中还怀着八个月身孕,却拦着他不让将心爱女子封妃。
“和你母妃一样倔。”皇帝猛地抽碎依拉勒肩头银甲。
“当年她说漠北儿郎的脊梁不会弯,最后不也跪着求朕了吗!”
血珠溅上蟠龙柱时,依拉勒在剧痛中轻笑,笑得讽刺。
“啪!”
玄铁鞭第十四次落下时,依拉勒后背已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