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亲身经历过数场灾难,他终于开始懂了这些字的重量。
何为灾?
是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像一只无情的巨手,猝不及防就掐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可能是空雾那样的诡异自然现象,也可能是替身海星这样的致命感染源。
它从不管后续,只懂粗暴地收割,留下遍地悲伤与残缺,让活着的人在恐惧里直面死亡的冰冷。
何为毁?
它来得更决绝,既要夺走生命,更要碾碎所有。希望!
是灾难降临的瞬间,一整片土地连同土地上的一切,都被碾成毫无生气的废土。
没有挣扎的时间,没有逃生的空隙,连“苟活”的可能都被彻底掐断。
哪怕大波镇拥有着不小的潜力,哪怕这里在他的规划中未来有可能成为幸福城排行前列,甚至第一的卫星城。
哪怕…他心里早就勾勒好这里未来的蓝图,可“毁级”这两个字一出现,所有计划、所有准备、所有关于未来的想象
全,毁了!
大灾之下,人尚且能找缝隙苟且偷生。
可当一切都被彻底摧毁时,又怎么可能有人活着出来?
呼。
得到确定答案的那一刻,程野反复深呼吸几口,整个人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既然幸福城已经给大波镇的近千人,给罗库克、王康全都判了死刑。
那他也不需要挣扎着再解释什么,再拉扯什么。
而如果之前面板上看到的“金色传说”,对应的就是这次的毁级感染源,那事情或许还有辗转的余地。
因为几条已知特性看起来并不像毁天灭地的破坏,更像一种“规则”。
要是按罗库克之前说的,想办法下水找到污染源,再把它收容,是不是就能终结这场毁级灾难?
念头升起,只在心里转了一圈,便被程野藏进脑海深处。
他并没有再问下去,里面的人还有没有救下来的可能。
作为检查官,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没确认对方是否被感染前,每一次问答都藏着风险。尤其是这种能扭曲认知的精神污染,谁知道多问一句话,会不会就触发感染?
哈林愿意冒着风险回答他,或许不只是看在同是检查官的份上,更是看懂了他对镇里那些人的在意。
“从中午进入大波镇以后,我们首先遭遇了刺鸟群的袭击。”
程野收回思绪,开始有条不紊地叙述全天经历。
他说得格外细致,每一个时间点、每一次遭遇都清晰明了。
既是配合检查流程,也是借着回忆梳理线索,想找出精神污染第一次露出痕迹的时刻。
“夜里七点四十分左右,我不放心河边的情况,又单独过去巡逻了一次。”
“就是这次巡逻,我忽然发现身后好像有人跟着,能听到很轻、却很诡异的脚步声。”
不知何时,哈林已经完全进入专注状态,右手握着笔在纸上飞速滑动,将关键信息一一记录。
放在程野周边的几台检测仪器也早已满功率运转,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实时分析他的微动作、微表情,以及心率、瞳孔变化等身体指标。
全程数据平稳,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刘坤站在人群后,不动声色地扫了几眼仪器屏幕,心底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掠过几抹可惜。
仙物的污染领域展开以后。
任何超凡者贸然进入,都会立刻引动内部的污染潮爆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