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不甘心的盯死了孙强,以期得到一个解释。
孙强嘴角扯了两下,似乎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费劲,但不说出来自个儿又不甘心。磨叽了老半天,终于还是“揭穿赵国涛刻薄本性”的念头占了上风,遂冷笑道:“不为什么,人家赵总厨做这个菜有自己的独门秘方,我还没学到家。”
哥们,你这分分钟变怨妇的腔调是几个意思?
方博忍住吐槽对方的强烈**,一脸傻白甜的茫然:“独门秘方?孙哥你是说炒馅料的最后加葱油?”
“嘁,这还用你说?你当老子炒那么多馅料都是白炒的?”孙强一下就暴躁了。
“那是?”方博眨眨眼,立刻联想到了中午,那一抹隐约难察的黄豆粉香味上。
可惜,孙强显然不清楚,旁边这个絮絮叨叨的小子,居然已经窥破了赵大厨的绝技,只当是年轻人不懂眼色。本想梗着脖子吼一句“什么那是?”,不过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未免心虚的太过露骨,遂摆手,一脸“我懒得跟你废话”的不屑。
然后,他就听方博咳嗽一声:“不是加葱油,那就是在窝头上面撒点黄豆粉?”
呵,砧板刀案都没摸着,就在老子面前吹*逼?
还黄豆粉……
哎,等等,这小子刚刚说的啥?
就见孙强脸上,闪出一个明显的拧巴表情,随后神色有些茫然的翻起了白眼——荞麦窝头里面搁上一点黄豆粉,对啊,就是这个!豆粉不用太多,薄薄的洒上一小撮,增加了味觉上的层次感只是其次,最重要是调和了整道菜的“香”,却不显本味,画龙点睛亦不过如此。难怪自己做这道菜,和赵国涛总有差距。
五彩粗粮窝窝头不是难做的菜。
但要像三味鱼坊这样,做成食客们交口称赞,尤其女性顾客和小孩子们几乎必点的一道门脸招牌,显然也有其独门技艺。
孙强为了弄明白这道菜叫好又叫座的诀窍,倒也下过一番功夫,可他对烹饪一道,只能说“精于技”,而非“执于心”。
投入的是精力不是感情,碰上赵国涛这种对外聘厨师严防死守,偏好藏私的总厨,自然不屑于闹得个没劲,否则瞅准了机会死皮赖脸全程观摩一遍,总归是能发现问题的。
回过神,孙强哈哈干笑两声,口气略酸道:“中午老赵只做了一次,你就闻出来里面加了黄豆粉?”
方博点头,表情无辜。
麻痹。
孙强无言以对,内心相当之不爽。
现实对资质驽钝之辈的打击,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老子只想当个厨子赚点小钱,咱不谈天分行不行?
事实上,孙强无论是手底功夫仰或胸中见闻,都足以支撑起他大厨的身份,之所以久久被这道菜的秘诀困惑,原因无非有二。
第一,同为优秀厨师的骄傲——老子偏偏不信了,你丫能捣鼓出来味道,我就做不出来。可他偏偏只是把厨艺作为手段,而非人生的终极追求。
其次,黄豆粉这个东西,多用于甜品蘸料,蜀中江浙,川菜淮扬,都有用糍粑蘸黄豆粉吃的风俗,可孙强恰恰是鲁菜出身——好吧,老北平倒是有个驴打滚,这道风味小吃的名气远比红糖糍粑豆粉糍粑大得多,奈何人家源自满洲,并非正宗鲁菜。
碰上了不熟悉的食材,哪怕孙强对烹饪的了解秒杀方博,也得分分钟抓瞎。
有感于此,猥琐厨子的心里怨念丛生。
没天分的“前浪”,在后浪面前真特么的没尊严啊。
当然,主要还是赵国涛的错,丫就是心胸狭窄,小家子气,难怪明明是上海锦江饭店锦楠楼百事丽餐厅学艺出身,最后却只能在宜*昌这种四线内地城市里混饭吃。
估计这厮在锦江酒店里,也没学到多少东西,所以丁点儿窍门都要严防死守。
孙强还在疯狂腹诽,冷不丁,方博又好死不死的戳了上来。
“孙哥,你说赵总厨的这个五彩窝窝头,也算是‘厨外还有艺’了吧?”
厨外还有艺?
就赵国涛也算,我呸!
本就气不平的孙强顿时怒了,觉得方博这小子空有天赋,却没一丝一毫的见识。恼火之下,马上展示了他不下于厨艺的喷人功夫:“张东官给乾隆那厮烧的豆豉炒豆腐是,埃科菲给威廉二世烤的配汤吐司片是,老赵他也能算厨外还有艺?呵呵,不怕被真正的大师傅给骂死。以至简至凡之物,得至绝至妙之味,才叫‘厨外有艺’……行了,你见识少不要乱说话,小心被懂行的人听了笑话你……”
好好好,我见识少,我不说话。
对了孙哥,你做厨子真屈才了,去演祥林嫂吧,真的。
这话方博不敢说出来,只能在一边专注的装聋哑人士。
……
好在孙强除了为人有些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