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堤上,危蓉紧张的叮咛她这四名手下:
“你们要留意,姓毒的出刀极快--”
毒魄不带笑意的道:
“快到出乎你们预料,各位。”
“呼”的一声劲力破空,一只黑铁棍兜头砸下,另三只黑铁棍亦在须臾之间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或是横扫、或是捣戳,以快如石火的速度交击而来。
“盘龙四棍”,果然凶悍!
毒魄刀在左手,淬然划起一轮大圆,一颗如斗的头颅已飞抛半空,赤热的鲜血标射仿若怒矢,四只铁棍已稀哩哗啦的相互震撞而出!
三个人的脚步还来不及站稳,毒魄手中的“祭魂钩”摹地发出一声冷颤,“嗡--”--刀花如雪,在同一个时间分做三个不同的方向斩入三人的胸膛,锋刃翻扬,绞抛起漫天的五脏六腑!
夕阳的霞照猩红,遍地瘰疬的肠脏也一样猩红,晚风徐徐吹拂,空气里散溢的竟是浓稠的血腥味,只是瞬息之前,犹生龙活虎般的四个大活人,就在瞬息之后已经变成了四具尸体,四堆模糊的血肉!
毒魄将“祭魂钩”迎向晚霞,锃亮的刃口上居然晶莹如昔,滴血不染,但黄昏夕照的赤艳光晕炫映春刀锋,那闪耀的锃亮便也似血彩斑斑了。
“小风铃”危蓉站在石堤上,虽然尚不致于膛目结舌,却也面上色变,她早知道毒魄的功力极高,可是决未料及高到这种程度。
她开始后悔,“危家堡”事先未免过于低估毒魄的能耐了。
危重的神情凝肃。
喃喃自语:
“‘毒一刀’不愧就是‘毒一刀’……”
毒魄半合着眼,声调平淡得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件:
“贤兄妹也有兴趣一试么?”
一句话不禁又激怒了危蓉,她铁着脸,柳眉倒竖:
“姓毒的,你不要自以为大不了,一刀一命,只是坐实你的心狠手辣,并不代表其它意义,如果你当我们兄妹因此怕了你,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毒魄道:
“危姑娘,我有事,不克久留,然而贤兄妹的心意,我一定遵从,现在请告诉我,你们打算到此为止、抑或继续下去?”
危蓉激动的道:
“‘盘龙四棍’的四条人命,就得拿你顶上,姓毒的,血债必须血偿!”
毒魄目注危重,道:
“少堡主,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危重生硬的道:
“他们都是人,是我‘危家堡’的人,毒先生,他们既然为了‘危家堡’而牺牲,我们就有责任替他们索取代价!”
毒魄点头道:
“我了解二位的苦衷,人生在世,常有些不想做,却不得不勉强去做的事,这叫无奈,二位,我亦曾无奈过。”
危蓉的双手抄进披风,抬臂之间,两柄金芒闪闪的短矛已亮了出来。
危重则拔出斜挂背后的长剑,但见剑锋青光流动,宛若秋水一汛,显然是一柄上好的利器!
毒魄把左手的刀柄换到了右手上,一面以缓慢的动作将连系在刀柄底座的银色锁链缠绕一圈于腕际,然后,他微笑着道: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灵,因为,人在某些时候--我是说并非十分适宜的场合,往往会产生奇想,形成一股冲动。”
石堤上的兄妹两人不由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此情此景之下,毒魄为什么会突兀冒出这么一段毫无相干,不知所指的话来。
危重警惕有加的道:
“毒先生,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非……你现在有什么奇想,有什么冲动?”
毒魄道:
“不错,就在方才,我居然想表演一点小玩意给二位欣赏,少堡主,你说,这是不是不合时宜,而且迹近可笑?”
危重却不觉得可笑,丝毫也不觉得可笑,他只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扣罩心头,仿佛有一层看不到的阴霾横在眼前,望出去,远近全是一片昏暗萧索……